張阿姨一邊忙著備菜，一邊閑聊，“夫人這兩年上了種郁金香，院子里也種了好多，但室外太冷，還沒發芽。”

“就屋里的這些，熱了不行，沒照不行，曬太多也不行，夫人這一出去，我都怕把花養死了。”

聞溪眼眶紅潤，“夫人這兩年怎麼樣？”

“倒是還好，沒留下什麼后癥，就是白頭發比以前多多了，三個月就得染一次。”

“我上次買的燕窩，吃嗎？”

“吃，還說你買的好，一雜都沒有。夫人心里是記掛你的，只是上不說而已。”

聞溪眼眶更紅了，如此，心滿意足。

外面下雪了，庭院里的紅梅迎風綻放，白雪紛紛，紅梅傲立。

忽然，有人推開了庭院的大鐵門。

“楊知恩，你慢點！”

是宋蔚的聲音。

聞溪走出廚房，朝外面看。

只見一個穿著紅拜年服的娃娃跑進了庭院，胖乎乎，圓嘟嘟，雕玉琢，像個年畫娃娃。

在前面跑，宋蔚在后面追。

越追，越跑。

哪里有雪踩哪里，大人和小孩踩出了一串串大小腳印。

落在最后面的是楊韶柏，戴著一副金邊的細框眼鏡，穿著一件深灰羊絨長大，越發的儒雅。

“你別追，你越追，越跑。”

宋蔚停下，回頭抱怨，“一會玩了鞋，又要換。”

“換唄，下雪，小孩兒高興。”

娃娃一聽爸爸讓玩，雙手舉高，向頭頂一彎，比了個大大的心，“爸爸，你真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我你哦~”

楊韶柏滿臉都是笑容，“我也你，好好玩，爸爸看著你。”

宋蔚吸了一口氣，重重吐出，“行行行，你們相親相，我就是多余的。”

宋蔚說完就往屋里走。

楊韶柏快跑兩步，從后面抱住，把凌空抱起，“媽媽舉高高嘍~”

宋蔚：“……”稚！

但楊知恩高興得又蹦又跳，“哇，媽媽也喜歡舉高高啊，跟我一樣，爸爸，我也要舉高高，我也要。”

楊韶柏放下宋蔚，還在側臉親了一下，“你先進去，我帶玩一會兒。”

“外面冷。”

“知道，就三分鐘。”

宋蔚白了他一眼，“你就縱容。”

“因為是你生的嘛。”

“越來越油舌……”

兩夫妻在雪中對話不止，楊知恩舉著雙手等在旁邊，“爸爸，還能舉高高嗎？”

楊韶柏笑，拍了一下宋蔚的屁推進屋，“能。”

聞溪在屋里目睹了全程，看著他們倆的親互，跟從前大不相同了。

“宋蔚姐。”

“聞溪，好久不見，”宋蔚朝外指了指，“那是我兒，小恩。”

“看見了，真可。”

“調皮得很，天天就知道籠絡爹，爹還跟一起鬧。”

“你和韶柏哥現在很幸福嘛。”

宋蔚莞爾一笑，“過日子就這樣，平平淡淡，沒什麼稀奇的。”

大概是許久沒回來過年的緣故，聞溪今天緒特別多，看到楊韶柏和宋蔚的狀態，是既高興又難過。

楊韶柏和宋蔚的結合屬于家族聯姻，他們兩人一見面就結婚。

雖然開始得不不愿，但日子過著過著，也有了。

沈硯知大概率也會如此，許多年后，他和他的妻子也會像如今的韶柏哥和宋蔚姐一樣，耳鬢廝磨，濃意。

夏日賞荷，冬日賞雪，與君共白發。

沈硯知正巧下樓，沒有忽略聞溪笑容背后的失意。

心里難過臉上又不得不笑的時候，笑容是不自然的，還會習慣地抿、咬。

“我一聽聲音就知道是你們。”沈硯知換了一套深灰的居家服，看上去年輕了幾歲，還多了幾分親和力。

“沈公子過年好！韶柏說您回來了，小恩吵著要過來看您，結果，被外面的雪絆住了腳。”

沈硯知淡淡點頭，“過年好。”

說三分鐘，就三分鐘，楊韶柏抱兒進來了。

楊知恩人小鬼大，一看到有個陌生面孔，就聲氣地問：“沈叔叔帶朋友回家了嗎？”

沈硯知一笑，“小恩火眼金睛啊。”

“可是，怎麼跟上次的不一樣呢？”

呵，夸早了，“把上次的忘記，記住這次就行了。”

聞溪一愣，隨即立刻搖手，“不是不是，我是你媽媽的好朋友，我聞溪。”

楊知恩畢竟還小，不會較真，忽悠一下就過去了，“姐姐新年好。”

“喊阿姨，什麼姐姐？！”沈硯知糾正。

聞溪把頭發扎起，方便干活，高高的馬尾扎在腦后，確實很像。

豎起大拇指夸楊知恩，“喊得對，就姐姐。”

這時，老爺子也出來了，一手拄著手杖，一手聞姝之扶著，走得還快。

楊知恩立刻雙手作揖，深深鞠躬，畢恭畢敬地說道：“太爺過年好，您慢慢走，別摔跤啦。”

老爺子眼睛都快笑沒了，隨手掏出一個歲包送給，“過年好啊小團，喏，給你買糖吃。”

楊知恩皺了皺臉，一本正經地糾正，“太爺，我不小團，我楊知恩！”

“知道了小包子。”

“太爺！我楊知恩，楊！知！恩！！”

“你不用這麼大聲，我聽得見，小圓。”

“……”

楊知恩叉腰嘆氣，接了歲包，回頭對宋蔚說：“算了，太爺年紀大，不跟他計較。”

老爺子故意，“嗯，小圓子真乖。”

楊知恩閉眼，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投降了，長嘆一口氣，“”唉……

眾人哈哈大笑，一老一小都是活寶。

楊韶柏拍拍沈硯知的肩膀，低聲暗示，“你家老爺子是在提醒你，趕生一個。”

“我也想。”

“能把聞溪帶回來，你家老頭松口了？”

沈硯知信誓旦旦，“遲早松口。”

老爺子看看自己的大孫子，再看看聞溪，語出驚人，“你們兩個還不抓？”

大家都沒反應過來，聞姝之張兮兮地打斷了，“哎呦老爺子，你真是老糊涂了，沈公子有未婚妻，是楚家那位千金，您見過的呀。”

“你懂什麼，楚璇丫頭是個小炮仗，硯知是個悶葫蘆，治不住，還是小溪合適。”

聞姝之害怕聞溪惹禍上，一個勁解釋，“沒有的事，你們別聽他瞎說，我和小溪都祝沈公子和楚小姐早日婚，和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