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凜忱只能手拉開旁側的屜，想從里邊拿條新絹帕為淚。

誰知，卻被阻止。

“不用…”

還哭得搭搭，稍稍直起，從自己懷襟中拿出一條手帕，“我這里有。”

淺的手帕上繡有朵朵春花，繡功極佳，此刻被捻在手中，有一角皺。

顧凜忱視線落在臉上。

眼底仍是噙著淚，眼睫上漉漉的。

醉了酒又哭了一場，一張小臉紅得徹底。

就這麼與他對視。

他的心得一塌糊涂。

哪兒有人被別人哄，還要自己往外掏帕子的。

“你不要嗎？”

見顧凜忱一直沒手，孟筠枝扁著又要哭。

男人直接握住著巾帕的小手，另一只手扣住的后頸，迫使靠近。

吻落了下來。

孟筠枝飲了酒，整個人本就是熱乎的，此刻只覺得這個吻熱得人幾乎快要融化。

本能地抬手推他，卻無法將他推開。

反而是被顧凜忱趁機撬開齒關，吻得更深更重。

掙扎間，眼睫上掛著的淚倏然掉落。

落在緋紅臉頰上，兩人相的齒間。

“唔…”

直至外邊“噠噠噠”的馬蹄聲漸止，馬車停在顧府大門前。

外邊傳來子昕小心翼翼的聲音，“大人，咱們到了。”

車廂無人應聲。

孟筠枝本就不甚清晰的思緒被親得更加混沌。

周遭的一切仿佛在遠去，只有男人的舌，熾熱又黏膩，霸占著不放。

直至一吻畢，孟筠枝幾乎快要昏在他懷中。

紅微腫，不停地。

顧凜忱意猶未盡地在角輕啄了下，俯將適才踢落的繡花鞋撿起，作輕緩地為穿上。

拉過一旁的緙披風，將人從頭到尾包了個嚴實，這才打橫抱下車。

香巧一路上都在擔心大人會不會怪罪小姐，適才聽到車廂里傳來約的啜泣聲時，張得就要直接掀簾跪下認錯。

好在子昕攔住。

此刻看到孟筠枝是被顧凜忱抱下來的，心中不免松了口氣。

顧府府門燈火明亮，方叔就在廊檐下等著，見到他們回來，連忙迎上來。

一靠近，就聞到很重的酒味。

他道，“老奴馬上讓人去備醒酒湯。”

顧凜忱沒應聲，大步邁過地栿，了廊道。

子昕和香巧連忙跟上，但沒敢跟得很近。

許是待在披風里有些悶，那緙披風了，孟筠枝那張紅彤彤的致小臉便了出來。

瞥見周遭悉的一切，咧著笑，“顧凜忱…我們、回來了…”

“嗯，回來了。”

顧凜忱耐心十足，“待會兒飲過醒酒湯再睡。”

孟筠枝沒接他這話，因為胃里倏地燒得難，酒勁上涌，現在很想吐。

“嘔…”

干嘔一聲，暫時未吐出什麼東西。

顧凜忱心頭涌上不祥的預，劍眉擰得死。

“忍一忍，快到了。”

溯風院就在前邊，他不自覺加快腳步。

可他走得越快，孟筠枝胃里便翻江倒海得更加厲害。

“嘔…”

“我…”

“孟姎姎，忍住。”

“嘔…”

話音剛落，又是一聲。

這回，孟筠枝是真的吐了。

就吐在他膛上，吐在他懷里。

男人的玄錦袍，這件緙披風，連帶著上那件素白的。

全都遭殃。

顧凜忱頭皮瞬間發麻。

“孟、姎、姎。”

溯風院的廊道里，回著男人咬牙切齒的聲音。

而始作俑者吐出來之后覺得好多了，邊揚起抹輕緩的弧度，似是得到了解。

跟在他們后的子昕和香巧無奈捂臉。

完了完了。

孟筠枝笑了笑，一掌輕拍在男人下頜上，“我聽得到，你小聲點…”

顧凜忱步伐又急又重，長直接踹開正屋的門，抱著人了湢室。

候在廊道下的香草，福行禮的作剛做一半，眼前哪里還有大人和小姐的影。

——

湢室里。

浴桶里熱氣氤氳，旁邊的矮幾上擺放著好幾條巾帕，還有皂角和澡豆。

顧凜忱沉著一張俊臉，將人放在一旁的榻上，快速將自己上的袍衫褪下之后，去孟筠枝的。

鬧也鬧過，吐也吐過，現下小姑娘倒是安分了不，任由他擺布。

顧凜忱抱著人了浴桶。

浴桶不比浴池那般大，眼下喝醉了，還是不浴池為妙。

一因為飲了酒而泛紅，渾猶似沒骨頭一般，靠在他懷里，任他里里外外地將清洗了好幾遍。

直至他聞不到那子怪異的味道了，這才作罷。

戌時末，顧凜忱抱著人出了湢室。

寢間燭火通明，妝臺花瓶里的花枝有淡淡香氣。

孟筠枝已經徹底睡過去，渾然不知旁男人從接回自己到為自己沐浴的這一通辛勞。

而梨木圓桌上，還放著一碗剛做好的醒酒湯。

顧凜忱嘗試喂了幾口，發現喝不下之后，只能作罷。

燭火微歇，只余那盞落地燭燈。

紗帳輕垂，他上了榻，將人攬進懷里，這才跟著一同睡去。

***

翌日。

晨明，過窗牖灑落。

花枝的影子落在妝臺之上，有風輕輕拂過，影子亦跟著晃了晃。

孟筠枝幽幽轉醒時，側的位置早已涼了。

人生十六載，頭回驗到宿醉的覺。

此刻頭疼口干，整個人像是還沒睡醒一般，狼狽不堪。

外間香巧和香草聽到響，端著洗，“小姐，您醒了？”

“水…”孟筠枝微啞，擔心兩沒聽到，又用手指了指不遠圓桌上的茶壺。

香巧立刻會意，倒了茶水端到邊。

孟筠枝連喝三杯，才覺得嗓子好了些，只是頭仍舊是疼的，整個人疲憊得很。

腦海中閃過些許昨夜的片段，但記憶的最后，只是來到和林窈一同“拼酒”。

再后來的事，便想不起來了。

孟筠枝秀眉微蹙，問道，“昨夜，是大人帶我回來的？”

香巧和香草不約而同看，“小姐，您不記得了？”

孟筠枝搖頭。

香巧繼續道，“是大人去長公主府將您接回來的，而且…”有些為難，明顯是在思索著該如何說。

“回來的路上，您還吐了大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