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轔轔而至,林窈盯著孟筠枝的側臉看了會兒,倏地起了些別扭的害。
“...我有件事...”
難以啟齒,話還沒說完,耳朵便先紅了。
“今夜你能不能到長公主府陪我一起睡...?”
聲音細弱蚊蠅。
車滾,有些微的聲響。
孟筠枝沒聽清說了什麼。
“郡主說什麼?”
林窈原本搭在膝上的雙手衫,心中想著要不算了吧?
可今日經歷的那些事,現下想起來還有些害怕,更別提顧凜忱那張沾滿跡的臉。
生怕自己今夜會夢魘。
若是能有個香香的姑娘和自己一起,必定會好一些。
而且還可以和孟筠枝一起飲酒,就喝上次的桃花釀,喝多睡了,便也不怕了。
況且都說了以后不再喜歡顧凜忱,那們便是朋友了。
閨中好友睡一張床榻,沒有什麼不對的。
孟筠枝見一直沒有回答,又問了一遍,“郡主想說什麼?”
林窈抬眸看著,清了清嗓子,正兒八經問道,“今夜,你能不能到長公主府陪我一起睡?”
“陪你一起睡?”
孟筠枝莞爾一笑,正要回答,馬車倏地急停下來。
接著,一道冷若冰霜的聲音從外邊傳來。
“你要誰陪你一起睡?”
林窈愣住。
下一瞬,馬車帷裳被人從外邊掀開。
顧凜忱那張冷寒厲的面容突然出現。
“啊——!”
“姎姎救我!”
林窈尖出聲,想也不想直接撲進孟筠枝懷里。
雙手環抱住。
而顧凜忱那雙漆黑狹長的幽眸死死盯著那雙環在孟筠枝前的手。
咬牙切齒,“把你的手給我拿下來。”
孟筠枝見林窈被嚇這樣,抬手在背上輕,又看向馬車外的男人,有些無奈,“大人...”
言下之意便是莫再這樣嚇唬人。
顧凜忱臉沉得厲害,可在及的視線時,眸仍是緩和下來。
他下頜線繃得死,在清澈溫的目中,不爽地將帷裳放下。
孟筠枝一個頭兩個大,哄完林窈,待會兒回去還得哄顧凜忱。
“郡主,不用害怕。”
適才顧凜忱陡然出現那一瞬間,林窈確實是被嚇到,但這害怕勁兒緩過來之后,便只剩下尷尬。
剛才做了什麼?
居然因為害怕,直接撲進孟筠枝懷里。
老天爺,車上有沒有,好想鉆進去。
孟筠枝見仍是趴著,耳朵卻越來越紅,倏覺好笑,“郡主這是害了?”
一副苦口婆心勸的模樣,“郡主不用害的,害怕乃人之常,不用...”
“誰、誰說我害的...”
話還沒說完呢,林窈就已經騰的一下松開手,端端正正地坐到馬車另一邊。
孟筠枝就這麼看著,眼底笑意盈盈。
林窈別別扭扭,“那個...一起睡這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孟筠枝點點頭。
也是不由己的,雖然長公主府于而言也是安全的。
但不可能“夜不歸顧府”。
正想著,外邊傳來芙蕖的聲音,“郡主,長公主府到了。”
林窈彎腰起下馬車,想了想,還是回過頭,認真且鄭重地看著。
“本郡主說過的話,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指的既是不會再喜歡顧凜忱一事,更是二人結為友一事。
孟筠枝自是聽懂。
抬眸,那雙清凌凌卻著自然一圈的桃花眸回著林窈,邊的笑真誠實意,卻是故意逗,“多謝郡主,有空我會多去桃李閣挑胭脂的。”
林窈傲地輕“哼”一聲,頂著一頭微的發髻和疲憊的面容下了馬車。
馬車之外,某個一寒氣的男人端坐于駿馬之上,見出來,便直接翻下馬。
林窈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作嚇了一跳,手指攥衫,差點直接爬回馬車上。
“郡主..”
芙蕖忍不住小聲提醒。
林窈匆匆朝顧凜忱道了聲謝,拎著擺飛快跑進長公主府。
然而剛邁過地栿,似是想起什麼事。
“壞了!”
芙蕖跟在后,“郡主,怎麼了?”
“沈伯母還在淳侯府等著我的消息呢。”
說罷,轉過就想跑出去,卻被芙蕖攔住。
“郡主不用擔心,”芙蕖低了聲音,“顧大人說,他已經派人去給淳侯夫人遞過消息了。”
“您明日再找個時間,同淳侯夫人說一聲便好。”
聽到的話,林窈這才放下心來。
重重呼出一口氣,卸力般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廊道上有侍經過,側立于一旁向行禮。
林窈頓住腳步,問道,“長公主殿下呢?”
丫鬟回道,“殿下在佛堂。”
“嗯,”林窈擺了擺手,示意退下。
父親的靈位牌供奉于府中,母親時常待在佛堂與之相伴。
思及此,幽幽嘆了口氣,轉朝芙蕖叮囑道,“今日之事,別讓我母親知曉。”
從京城去看祖父的這條道,這幾年不知走過多次。
唯獨只有這一次,在半道上遇到那群窮兇極惡之徒。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他們應是沖著沈修閱去的。
若是母親知曉被卷其中,還不知得多麼擔心。
還是別讓知曉比較好。
芙蕖點頭,應道,“奴婢知曉。”
***
月如水,灑落在寬敞的街道之上。
一輛造型普通的馬車緩緩而行,車不時發出細微聲響。
已是戌時二刻,去往昌寧坊的這一路上有些安靜。
明亮的車廂之,孟筠枝和顧凜忱抵膝而坐。
男人高長,一黑,面容冷沉。
即使是坐著,也能讓人到強烈的迫。
孟筠枝下意識抬眸他,便見那雙漆黑狹長的眼睛閉著,眼睫投出小小的影。
車廂里有一陣的沉默。
窗牖半闔,馬車僅是行了一小會兒,孟筠枝便嗅到周圍有不同尋常的味道。
秀的鼻尖微微聳,目落在他上。
“大人...您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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