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重,街市集會。
孟筠枝知曉溫婉婉最近因為溫黎兩家親事而苦惱,便想趁著這個機會帶一起散散心。
廣福坊之中,街巷熱鬧,行人如織。
千百盞燈籠燭火一同亮起,織就一片華。
街邊的笑鬧聲和賣聲不絕于耳。
因為想和溫婉婉、林窈一起出來,孟筠枝拒絕了顧凜忱一同游湖的邀請。
大靖重節有登高賞飲酒的習俗。
登高在白日,賞和飲酒卻都可在夜間進行。
此刻廣福坊的多條街巷廊道之中,皆擺放了開得正盛的花,在周圍燭火的映襯下,不勝收。
各家酒肆門前更是絡繹不絕。
因為怕飲了酒起事端,今夜巡防營出的人都比平時多了許多。
孟筠枝一手牽著溫婉婉,一手牽著林窈,行于人群之中。
三個姑娘這邊看看,那邊瞧瞧。
人多熱鬧,溫婉婉的心逐漸不再像前幾日那般低沉。
逛了一會兒,三人都有些累,便從醉香居側門而,直接上了頂樓的臺。
這里早已備好茶水糕點,居高臨下,一邊是街景和熙熙攘攘的行人,一邊則是行于明月湖上的華麗船舫和倒映在湖上的明月。
不多時,溫婉婉像是瞧見什麼人一般,目定于人群之中的某一。
孟筠枝抬手為斟茶,“婉婉,怎麼了?”
“那是黎束,是吧?”
林窈湊過來,順著的視線往下看,“是他。”
孟筠枝問,“你打算怎麼辦?”
溫婉婉默了默,深吸一口氣,“我想去和他談一談。”
與溫亭才的談話每次都不歡而散,父倆之間已經好幾日未曾說話。
如今遇上黎束,或許...
黎束是如今為數不多的辦法了。
“現在嗎?”
溫婉婉點了點頭,“現下行人多,應該沒人會注意到的。”
孟筠枝不太放心,“你多帶兩個人去。”
“或者,你戴著這個去,”從一旁香巧手中接過面紗,“戴上它,即使被人看到,也不怕會被認出。”
“我戴著這個去,”溫婉婉接過手中的面紗,“人就不用了,我帶著明霞去就好,不會走太遠的。”
見孟筠枝還想再說,又道,“半個時辰之后,若是我沒有回來,那你們便來找我。”
“行,”孟筠枝見語氣堅定,便應了下來。
***
月如華,周圍香燈花樹應接。
溫婉婉一杏白,面戴薄紗,即使去了大半的面容,卻也能從那雙澄澈亮的眸子中瞧出是位致如畫的子。
從醉香居出來,行人群之中,不多時,便看到了黎束的影。
男人一湛藍錦袍,人倒是生拔俊逸,在人群一眼便能注意到。
只是...
溫婉婉不想起這人平日里的做派,了藏在袖中的手心,深吸一口氣,堅定地朝他走去。
今夜這般熱鬧,黎束自是不會拘于家中。
本來他還想將前幾日所得的那只小鸚鵡帶出來的,又擔心人太多沒看住讓它飛了,終是作罷。
路上行人眾多,稍有磕是常有的事。
黎束不拘小節慣了,一路從街市小販逛來,倒也有不樂趣。
然而不知過了多久,他陡然覺得后像是有人在跟著自己。
他腦中倏地繃了跟弦,同跟在旁的樂川使了個眼,不留痕跡地往旁邊的小巷道走去。
溫婉婉一路上走過來都在想著自己究竟要如何同他開口。
真到了這一刻,才發覺自己的勇氣好像沒那麼足。
于是跟在他后,薄紗之下的瓣抿得都要失了,心跳七上八下,那些在心中重復多遍的說辭都被推翻。
完全沉浸于自己的想法之中,以至于沒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覺被引至巷道之中。
甫一轉過彎,所有熱鬧皆被拋至后。
這一不僅安靜,線也變得幽暗。
還未反應過來之際,已經被人扣住手腕,抵在墻壁上。
“啊——唔...”
尖聲被一只大手直接堵在間。
“...明霞...”
可明霞已然被樂川控制,主仆分開,被分別扣在不同的地方。
“...你是誰?”
黎束似是沒想到一路跟著自己的居然是個如此文弱的小姑娘,劍眉擰了擰,沉聲問道。
溫婉婉何時遇到過這種況,掙扎得越發用力,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小姑娘本就蒙著面紗,只出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
此刻被他得眼眶微紅,好像了多大的委屈一樣。
黎束愣了愣,不自覺松了手勁。
溫婉婉趁機掙開他的束縛,連忙往旁邊退了好幾步,捂著心口不住地。
見是徹底沒有任何武力威脅,黎束又問了一遍,“你是誰?”
溫婉婉抬眸,紅著眼眶瞪他,像只被惹急了的小兔子,卻又不得不自報家門,“我乃禮部尚書溫亭才之,與...”
與你有婚約的那位。
后邊這半句,終是沒有說出口。
黎束睜圓了眼看,“你是溫婉婉?”
溫婉婉:......
“我是。”
面上帶著薄紗,可適才被他這麼一捂,薄紗已然凌,只能抬手將其摘下。
清麗溫婉的面容就這麼展在黎束眼底。
月之下,更顯瑩潤皎潔,纖盈的姿像是鍍上一層圈。
黎束愣了片刻,又飛快移開眼。
他輕咳一聲,聲音不自覺拔高,帶著幾分吊兒郎當,“你跟著小爺我作甚。”
“我...”溫婉婉想起自己來找他的“正事”,心跳又不自覺快了起來,“我有話想同你說。”
聞言,黎束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一樣。
他左右瞧了瞧。
這巷道雖和主街隔得不遠,但眼下外頭正熱鬧著,若是這里邊發生了什麼事,任如何喊,也難有人來施以援手。
他是真不知道該說膽子大還是說沒有半點防人之心。
居然敢就這樣尾隨著男子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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