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大亮,明清和,溯風院里翠綠的枝頭上,雀兒聲聲喚。
孟筠枝悠悠轉醒,習慣地去旁邊的位置,已經涼了,但指尖微,到了一張小紙條。
桃花眸霎時睜開,紙條攤平。
是顧凜忱的字跡,就幾個字,【我去大理寺了】。
男人筆跡蒼勁有力,威凜霸氣,猶如他這個人一樣。
孟筠枝手里著紙條,不自覺揚著笑了笑。
香巧和香草聽到寢間的靜,端著洗漱用,“夫人。”
孟筠枝腰還有些酸,也直發,卻也沒想繼續睡下去,于是輕聲喚了們二人近前服侍。
待洗漱后用過早膳,方叔從前院,手里著一封信件,“夫人,從龍云郡來的信件。”
龍云郡...
那便是林窈了。
孟筠枝心念微,拆開信封仔細看了起來。
林窈跟著沈修閱去了龍云郡,理老楊夫婦的后事,一個未出閣子其實不便出現,沈修閱也不好讓手太多。
所以林窈能做的很有限,更多的是陪伴。
那日走得匆忙,雖然沈毅之后派人去長公主府與葉瓊竹說了這件事,但免不了長公主仍是會擔憂,因此林窈隔三差五便會差人送信回來長公主府。
孟筠枝和溫婉婉也有。
信里不外乎說自己在那邊一切都好。
沈修閱高中狀元,還得了戶部員外郎的職,如今可以說是錦還鄉,若不是因為此行他是為了奔喪,龍云郡郡守保不定想給他慶賀一番。
全郡上下對他重視,林窈又是郡主,再加上還有淳侯夫婦暗中相助,自然一切順利安好。
只是沈修閱對養父母枉死一事悲傷戚然,雖然那日顧凜忱只說老楊夫婦是被山匪所害,但以他的聰明才智,不難猜出養父母之死約莫是與自己的份有關,是以自責更深。
沈毅和崔瑜不好在這個時候面,林窈便日日陪伴在沈修閱旁。
看完信件,孟筠枝幽幽嘆了口氣。
高中狀元本是該同家人朋友慶祝的,可回鄉報喜卻變了奔喪,這事放誰上,也需要一段時間才能走出來。
孟筠枝兀自想著,香草這小丫鬟急匆匆從外頭拎著擺跑進來,“夫人...”
孟筠枝看著,輕聲道,“慢些跑。”
香草停在跟前,忙不迭道,“宮里派了馬車,去文臨伯府接人了。”
從那日游園會之后,孟筠枝便一直讓人仔細盯著文臨伯府。
聽到這話,正要開口問仔細些,香草又道,“而且,今日外頭的傳言,突然大變樣,與前幾日完全不同。”
孟筠枝給倒了杯茶,“你慢慢說,怎麼不同了?”
香草勻了氣,這才將今日在外頭聽到的流言復述出來。
——
而就在半個時辰前。
文臨伯府。
翠蘭著急忙慌地跑進東院,“小姐,不好了。”
“小姐,不好了!”
大老遠就嚷嚷著,李甄面不耐,一眼掃過去,“生怕別人不知道有什麼不好的事是吧。”
翠蘭腳下一拌,險些摔倒。
抿了抿,這才道,“小姐,現在外頭都在傳,游園會上的人是二皇子,不是大皇子!”
“什麼?!”
李甄驚詫,眼睛瞪圓。
翠蘭咽了咽口水,將自己今早出外聽到的那些傳言一一復述。
李甄想要利用坊間輿論迫穎妃和毓王給個代,因此這幾日特意囑咐翠蘭要多留意。
前幾日,一切都按著們心中所想的發展。
哪想,今日府門一打開,外頭的輿論便變了風向。
所有人都在說,游園會上文臨伯府表小姐驚過度,沒有看清毀了清白的人是誰。
自己認定是毓王,也只是因為當時是穎妃出面安了,就下意識以為床榻之上的人是毓王。
但實際上,毀清白的人是桓王。
畢竟是親兄弟,議論的百姓還言之鑿鑿二位皇子確有幾分相似。
一時之間,風向調轉,原本被口誅筆伐的毓王摘了個干凈。
在風口浪尖的人變了桓王。
聞言,李甄原本虛虛搭在桌上的手攥住桌布,用力得指尖泛白。
那張心裝扮過的面容亦變得有些扭曲。
從毓王換桓王,這是絕對不愿意看到的。
桓王就是個閑散王爺,母妃宮出,沒有背景沒有家世,這輩子一眼得到頭的。
還要孟筠枝匍匐于腳下的,若是進了桓王府,這個愿還如何實現。
李甄眉心擰得死,努力想要想出應對之策。
只是還沒想出來,伯府小廝就跑進來稟報,“表小姐,宮里來了馬車,說要接您進宮。”
李甄的心咯噔一下,“可有說是哪位娘娘?”
小廝搖頭,“來人沒說。”
李甄站起,來回踱步。
難怪前幾日穎妃那邊一直很安靜,原來是打算想好了連環后招,才出手。
目的是為了讓李甄沒有任何應對的時間。
李甄攪了手帕,眉心擰得越來越。
小廝見此,猶豫著道,“表小姐,不進宮...嗎?”
這才回過神來,“進。”
話落,邁著步子出了房門。
——
華貴馬車一路轔轔而行,直至停在宮門之外。
李甄下了馬車,被早已等在宮門口的侍指引著了碧霞宮。
裝潢華麗典雅的宮殿之,穎妃端坐于上,華金簪,耀眼奪目。
在下首,有另一位宮繁復的子,只不過的神就沒有穎妃那麼自然了。
李甄掐藏在袖中的手,突然明白過來,另外這位,應該就是桓王的母妃,敏妃娘娘。
斂下眼皮,面上一副恭敬順從的模樣,實則眼底全是憤恨扭曲。
穎妃笑了笑,端的是公正端莊的模樣,慈和地說游園會那日鬧了誤會,讓文臨伯府表小姐認錯了人。
還說今日敏妃也在,定會為主持公道。
敏妃尷尬地扯了扯,附和著穎妃。
李甄陡然明白過來。
今日這一趟,是刀子要認下桓王才是游園會那日的人。
咬了牙,低垂著的面容幾乎變得猙獰。
可穎妃和敏妃一唱一和,難以反駁。
“這子名節事大,只是桓王畢竟是親王,這正妃側妃,都是要上玉牒的。”
話里話外,便是在說這兩個位置都不配。
宮殿之中,氣氛詭異。
穎妃了耳墜,狀似溫和道,“那便本宮做個主,解了這樁誤會,敏妃妹妹,你看如何?”
敏妃陪著笑,“穎妃姐姐公正,妹妹求之不得。”
“那便這樣定了,”穎妃睨向殿中始終跪著的子,沉聲道,“李小姐,你可還有何話想說?”
李甄線抿得死,膛的氣翻涌著。
從進來到現在,除了行禮問安之外,別的半個字也沒說。
穎妃當真是惺惺作態。
可李甄無法說半個“不”字。
頹然地跪坐在殿中,低著腦袋沒有答話,耳邊是穎妃假意的笑,“看來小姑娘是害了。”
“敏妃妹妹,可得趕挑個黃道吉日,讓桓王把李小姐迎進府,免得這事再生變故。”
敏妃訕笑著應是,這事便這麼定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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