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得去池州走一趟了。”
葉瑾鄞思忖片刻,緩緩點頭。
事到如今,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池州那邊都是方榮的人,此事須得謹慎安排才行。”
“我會讓我在池州的人先想辦法與黎束取得聯系,”顧凜忱道,“只是此去不宜聲張,否則會驚方榮。”
“方榮在池州擁軍十萬,更何況還有他私自豢養的軍隊,”葉瑾鄞眉心擰得死,“太危險了。”
“擒賊先擒王,有黎束里應外合,事應該會好辦許多。”
“你先帶小部分人分頭前往池州,我懇請圣上準許調一部分林禹兵力,暗中支援你。”
林禹,是在池州東邊的城郡。
從京城調兵過去不現實,最好的方法便是從附近的城郡調兵。
顧凜忱看向他,“此前,我查過韓,那里沒有溫亭才藏匿的錢財。”
“如今溫亭才任職過的地方只剩峽州,若是不出意外,幾日后敕奕應該就可以回京復命。”
“屆時,你讓他去林禹調兵。”
葉瑾鄞微微頷首,“到時,以響箭為信號。”
“好。”
話落,書房之中陡然安靜下來。
窗外月朦朧,暗夜深重,猶似撥散不開的濃霧。
屋里,燭火輕躍,影忽明忽滅。
葉瑾鄞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定要平安回來。”
顧凜忱抬眸,眼底難得多了幾分笑意,“放心,死不了。”
葉瑾鄞了鼻尖,“那你家夫人那邊...”
“我會如實同說,留在京中,還需你多照應。”
“這是自然,”顧凜忱比葉瑾鄞大幾歲,從顧凜忱進宮之后,兩人可以說是一起長大。
于葉瑾鄞而言,顧凜忱已是他的兄長。
照顧他的家人,是理所應當的事。
片刻后,書房的燭火熄滅。
葉瑾鄞已經離開顧府,而另一道拔的影邁步于廊道上。
方叔手里拎著燈籠,照亮著二人腳步之前的那一小方位置。
顧凜忱垂眸,視線落在老人微彎的脊背上,“方叔,我來吧。”
話落,他接過他手中的燈籠。
方叔默了默,終是問道,“大人準備何時啟程?”
“自然是越快越好。”
“此去遙遠兇險,大人定要平安歸來。”
顧凜忱眉眼有些微的松和,“在這兒,我定會回來。”
聞言,方叔笑了笑,有些慨,“老將軍和老夫人若是有知,必會欣。”
曾經倔直不羈的年長如今頂天立地的模樣,為社稷、為百姓,還有了相知相的妻子,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方叔,我不在的這段日子,你多辛苦。”
方叔明白,他擔心的是孟筠枝。
笑著點頭,“老奴自當護夫人周全,為夫人分憂。”
“不過,夫人聰慧,所有的事都難不倒。”
提起孟筠枝,顧凜忱眉眼間的溫更多,黑眸中閃著芒,對方叔說的話與有榮焉。
一路行至溯風院,抬眸便見院子里燈火通明。
正屋門前的廊道下,擺放著一張竹制躺椅。
此刻,著藕荷衫的正仰躺在那上邊,閉目養神,一手搖著團扇,愜意自如。
燭火亮傾灑而下,周好似鍍了層珍珠圈一般,和淡雅。
一旁的丫鬟們見到顧凜忱,福行禮,卻被他止住。
一揮手,便讓們全都退下。
香巧著眼自家夫人致淡然的面龐,微微抿,笑著離開。
顧凜忱來到躺椅旁,彎下腰,掌心輕上的臉。
孟筠枝本就是在廊下小憩,順帶想事,只不過是昨夜被某人鬧太狠,這一躺便直接躺睡著了。
但睡得不深。
溫熱略帶糲的覆過來,眼睫輕扇,悠悠轉醒。
“你議完事了?”
剛醒來,那雙桃花眸好似蒙上一層水霧,看向他的時候還帶著些許迷蒙。
顧凜忱低頭,在上落下一吻,“怎麼不進去睡?”
“外頭涼快些。”
這幾日逐漸熱起來,又還不至于用冰鑒,左右外頭風好,便讓人搬了躺椅在這里。
顧凜忱手,直接將人打橫抱起,自己坐在躺椅上,再將放到自己上。
男人懷抱寬闊,理堅卻又韌,于而言,比躺椅還舒服。
孟筠枝瞇了瞇眼,在他懷里找到個舒適的姿勢,道,“李甄進了桓王府,我在想,到時尋個理由將人要過來。”
顧凜忱一手在脊背上輕,一手在腰間輕按,低聲應道,“他會給的。”
“你也這樣覺得,是吧?”
孟筠枝在他懷里抬起頭,小巧的下就抵在他膛上,眼底亮晶晶的。
“他沒有理由不給。”
納李甄進府一事本就非桓王意愿,若說如今除了孟筠枝之外,還有誰最希李甄出事,那便是桓王無疑了。
但他是皇子,且游園會一事鬧得滿城皆知,他無法在這時候對李甄做什麼。
孟筠枝管他要人,其實正好遂了他的意。
“嗯,”孟筠枝聽到他的話,點了點頭,“君子所見略同。”
顧凜忱低頭,在上親了親,“有件事要同你說。”
“什麼事?”
孟筠枝抬眸,與他沉肅的目陡然對上,心頭一頓,“是不是池州那邊...?”
顧凜忱微微頷首,“黎束傳了信件回來。”
“黎束?”
“嗯,”他繼續道,“他在信件里說,方榮和方燁磊在池州私自開采金礦,豢養軍隊,有異之心。”
“這...”
孟筠枝騰的一下直接在他懷里坐起,瞪圓了眼,“他們居然如此大膽?”
皇子爭權奪勢,圣上權衡之,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
但若是方家有異之心,那便不僅僅只是皇子之間爭權奪勢這麼簡單了。
這可是謀逆啊!
“那你打算怎麼辦?”
孟筠枝突然明白,適才他和三皇子在書房之間談了那麼久,應就是在商討這件事。
顧凜忱看著,神認真,“我想去趟池州。”
那邊的局勢如何,終歸需要親自去探一探才知曉。
聞言,孟筠枝眸閃了閃。
微微一頓,雙手撐住他的膛,仰首在他上親了親,“你去吧,我就在家里等你回來。”
如果可以,很想同他一起去。
但知道,不會武功的自己若是去了極有可能會讓他分心。
此乃關乎大靖百姓的大事,容不得半點馬虎,相信他有能力可以將方榮父子一網打盡。
再平安歸來。
顧凜忱視線落在臉上,眼眸幽沉,如深暗大海一般。
大掌扣住的后頸,額間相抵,呼吸相聞。
“在家里等我,我一定會回來。”
“我信你,”孟筠枝朝他揚笑了笑。
池州兇險,知道此行并不容易,卻也相信他既然答應了,便一定會平安歸來。
出手直接抱住他,腦袋埋在他頸側,嗅他上清冽好聞的氣息,“顧凜忱,你要說話算話。”
“嗯,”他偏頭親的耳珠,氣息溫熱,“答應你的,一定不會食言。”
他攬著的腰,稍稍拉開二人之間的距離,從懷襟之中掏出一塊令牌,放到手中,“你留在京中,若是有事,可以直接拿著這令牌進宮去找三皇子,又或者,直接找陛下。”
這令牌乃是當初順明帝為了方便他進出皇宮賜予他的,即便后來他出宮仕,回到顧府,這令牌也依舊在他上。
令牌溫涼,猶似帶上他的溫,孟筠枝將其握進掌心,乖巧點頭,“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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