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婳坐在熱水里泡了好一會兒，才覺上變得暖和，只是一雙腳還是冰涼。

“王妃，喝點姜湯。”林嬤嬤敲敲湢室的門，端著姜湯水走了進來，站在浴桶邊，將碗遞到云婳手中。

“謝謝嬤嬤。”云婳蹙眉端起姜湯水放在鼻下一聞，又嗆又辣，強下心頭的排斥，憋了一口氣全喝了。

林嬤嬤接過空碗放在旁邊的架子上，適時地為云婳添些熱水，陪說著話。

“嬤嬤，我洗好了。”云婳越泡越困，頭腦昏沉，乏得厲害，只想快點睡覺。

于是，干了頭發，換好寢，撲到床上倒頭便睡，以至于司珩什麼時候回來，都不知道。

司珩坐在床邊，眸復雜地打量著睡的云婳。即使睡著了，依舊眉眼彎彎，又乖又甜。質的寢隨著側而眠，領微微敞開，鎖骨下人的雪巒約可見。

那是獨屬子的溫，卻是對男子致命的。

司珩眸微滯，將敞開的領合攏，一隙都不。倏爾，神懨懨地抬起食指和中指去夾瑩白的臉頰，可惜凝脂玉，太太，沒夾起來。

指背無奈地輕過的雪腮，低沉的嗓音藏著一迷惘：“你最后會不會也像他們一樣厭惡本王，恨不得本王死，嗯？”

雨未停，風未止，冷月卷孤影，默默問無語。

***

秋夜過半，寒意正濃。

云婳被一陣忽冷忽熱的疼痛折磨而醒，眉尖揪在一起，裹著被子，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戰栗，上好像有無數小螞蟻在爬，骨節酸痛灼疼。背對著司珩蜷一團，努力不發出聲響。

“轉過來。”后突然傳來司珩清冷的聲音。

云婳嚇了一跳，難地轉過，一雙清水眸凝著歉疚，額頭冒著虛汗，輕聲道：“把你吵醒了？”

司珩沒說話，兀自坐起借著屋角燃著的落地燈，打量泛著不正常紅暈的臉頰，將掌心覆在額頭上，果然手一片滾燙。

不知道是他的手太涼，還是的頭太熱，冷熱撞，云婳打了個栗，頭腦昏沉地抿著他。

“手出來。”司珩收回手，敲了敲榻面，示意云婳放在上面。

云婳懵懵地出手，卻見司珩將三手指搭在的手腕上，不驚訝地問：“殿下會醫？”

“久病醫。”司珩攢眉探脈，他的醫雖不及蕭聿，但也算上乘。

云婳差點忘了司珩弱多病的傳言，這倒也解釋得通他為什麼會醫。

“怕喝湯藥嗎？”司珩搭了一息脈，探出還是因淋雨染了風寒。

一想到湯藥的苦，胃里又有些不適，黛眉微蹙，咬了下瓣，如實道：“不怕，但就是喝起來有點費勁。”

是真的費勁，每次喝一半就干嘔得想吐，有時還真會吐出來。

司珩垂眼看著云婳毫不遮掩的抗拒表，漆的眸子里約帶著淺笑：“知道了。”

隨即起走向博古架，從金楠木錦盒中取出一顆藥丸，又倒了杯溫水，坐回云婳邊，連人帶被子抱了起來，讓靠在他上，扶著纖瘦的肩，將瓷杯遞到邊：“吃藥。”

云婳實在難得，便也沒推辭，就著司珩的手喝了水將藥順下，抬眸看向他，聲開口：“謝謝殿下。”

司珩看著云婳沾著水的瓣，似沁上一層晶瑩的晨，得好像含一下就會化掉。

漆眸一沉，抬指去角殘著的水漬，挲著的下，聲線低磁：“確實應該謝，不過……”

略一停頓，拖了長音，慢悠悠地說：“等王妃好了，換個謝法吧。”

“嗯，應該的。到時候殿下說怎麼謝，就怎麼謝。”云婳整個人在被子里，只出一顆小腦袋，眨著大眼睛，向司珩，嫣然一笑，純真無邪。

司珩意味不明地勾了勾角，弓指敲在眉心，眸底染笑：“睡覺。”

云婳乖巧地“哦”了一聲，眉眼彎彎，心懷激地對司珩點點頭，躺回到枕頭，在藥效的作用下慢慢睡去。

后半夜，秋雨又至，伴著噼里啪啦的雨聲，云婳恍惚陷一場噩夢里。

夢見幽暗扭曲的夜下，霧氣繚繞，一群無頭怪追在后，他們每走一步都伴隨骨骼間刺耳的聲。凄冷的月照在他們上，森恐怖。

面前是一片白茫茫的迷霧，后是窮追不舍的無頭怪，孤一人迷失在怪陸離的幻境中，找不到出路，躲不開猙獰近的怪。

那些無頭怪用冰寒森冷的手死死掐住的脖子，掰著的手腕，勢要將四分五裂。

絕充斥心底，裹挾著前所未有的恐懼，拼命掙扎，哽咽地喊：“你們走開，殿下救我，救救我……”

本就沒睡著的司珩，聽到云婳的囈語，不由擰了眉頭。

司珩忙側過，握住云婳胡揮的手，作輕地托起的頭，出手臂墊在頸下，摟住抖的肩，將人圈進懷里擁著。

那麼纖瘦，可是抱起來卻又那麼。窩在他懷里，又小小。

下頜在細的發頂，輕輕拍著汗的后脊，放低聲音哄著：“救你，救你，本王在，別怕。”

好半晌，懷里的人才逐漸安靜下來。

夢里驚恐的，看到了破開濃霧，打馬而來的司珩，他揮劍斬殺追在后的怪。

他像清冽的霜，卻溫了的眼。

夢外昏睡的，下意識地攥他的襟，在他懷里，漣漣的淚水滴在他頸側，順著冷白的鎖骨落，墜在他心口。

“殿下要一直在。”帶著哭腔的低語，含含糊糊卻又清清楚楚。

“好，一直在。”司珩低頭看著逐漸走出夢境卻沒醒的云婳，抬手將黏在臉上的一縷青掖至紅的耳后，弓起指背掉臉上的淚，漆眸沉沉，斂著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溫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