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一場寒，前日的大雨好似晚秋最后的宣泄。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冷意，樹枝上幾片倔強的黃葉也在晨風中飄搖落盡。

“青桃，咱們去趟蒹葭閣。”昨日因為司珩坐在后，釀釀醬醬，難以專心核對賬，總覺算得稀里糊涂，是以云婳打算今日再去核驗一遍。

“好的，王妃。”青桃說著從柜里拿了件紅斗篷，裹在云婳上。

“王爺，雍州那面傳來消息，說剛有人發現了司蒙那焚毀的院子，已經報了府。”

司珩靠坐在圈椅中，不甚在意地聽著暮風的稟告，目卻落在屋外朝他姍姍走來的云婳上。憶起昨日齒間的溫香凝，抬指捻了捻角。

“殿下，我想出去一趟。”云婳見司珩來，便提上前，立在窗外，和煦的曦落在含笑的靨上，為瑩白的臉頰鍍上一層和的影。

司珩凝著那片純然的影，站起，指了指門的方向：“進來。”

云婳甜甜一笑，繞到書房正門，走了進去，站在司珩面前。

司珩看著云婳上的斗篷，紅底白絨襯得玉嫣然生暈。清風拂過，的絨簇簇聳立，擁著白的臉頰，又添三分之。

司珩抬手為往下理了理在雪靨上的絨領，隨口問：“想去哪？”

“想去蒹葭閣。”云婳彎眸看向司珩，溫聲輕語。

云婳此話一出，站在暮風旁邊的暮云眼睛立馬就亮了。猛然抬頭，躍躍試地向司珩，迫切等著司珩趕發話，好讓他護送云婳出門。

“你干什麼？”暮風挑起一側眉峰，古怪地看著急不可耐的暮云，小聲問。

“閉，你別管。”暮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有病？暮風不屑地轉過頭，懶得看他。

“還讓暮云跟你去？”司珩冷冷掃了一眼竊竊私語的暮風和暮云，轉頭問云婳。

云婳笑著點點頭，甜聲對司珩道：“殿下，昨日暮云特別威武，他還幫我和錦書罵了王行舟呢！”

暮云一聽云婳替他在司珩面前夸他，立時腰板得倍直，角止不住地上翹。

司珩看了眼抻著脖子，滿臉驕傲的暮云，道：“既然如此，準你明日休沐。”

“謝王爺，謝王妃。”暮云笑得都要合不攏了，嘚瑟地對暮風挑了挑眉，拉著他嬉皮笑臉地出了書房。

他就說得跟著王妃吧，“良禽擇木而棲”，誠不欺我。

見暮風暮云出去，云婳想著自己也該走了，笑盈盈地對司珩擺擺手：“那我走了，殿下。”

結果剛要轉，就被司珩拉住了手腕，長臂一攬，整個人被他圈進懷里。

司珩掌心抵在腰窩，將人往前一送，讓云婳的子撞在他膛，略略俯，下頜蹭了蹭細的額角：“快去快回。”

云婳被司珩抱在懷里，溫繾的氣息拂在耳畔，好似細絨在心頭撥，怦然而跳。

云婳在他懷里仰起臉，彎眸著他，輕輕地應了聲“好”。

桌案上的那盆水仙花恰在此時悄然綻放，輕啟的花瓣瑩白，似的笑靨，挾著陣陣幽香，在風中簌簌搖曳，宛若耳語切切。

等在屋外的暮云見云婳出來，趕忙迎上前，狀似隨意地問：“王妃，晚霞姑娘多大了？可有許配人家？”

“怎麼問這個？”云婳怔了怔，奇怪地看向暮云。

暮云訕訕一笑：“我有個表弟今年二十，尚未親，就尋思替他問問。”

“這樣啊，晚霞沒定過親。但是，暮云你表弟為人如何？”云婳也想幫晚霞找個好人家，一聽暮云說有個表弟，遂也來了興趣。

暮云拍著脯，一臉認真地說：“我表弟啊，大眼睛，高鼻梁，濃眉朗目，十分剛，還武藝高強。”

走在云婳側的青桃歪頭認真地看了看暮云，眼神清澈地口而出：“暮侍衛，你表弟是照你長的？”

暮云神一頓，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兩聲。

“表兄弟之間確實會長得像。”云婳抿笑了，替青桃把話圓回來，又接著說：“等我問問晚霞的意思，若是同意，倒是可以同你表弟見上一面，看看合不合眼緣。”

暮云下心頭的雀躍，朗聲道：“多謝王妃。”

說話間，幾人坐上王府的馬車到了蒹葭閣。由于沒有某人打擾，云婳很快核驗完了賬目，也確實發現了幾錯誤，進行了及時修正。

***

云婳回到王府時，司珩正斜倚在榻上，支起一條長，左手隨意搭在膝上，慢悠悠地翻著一卷書。

午后溫煦的從窗桕進來，將他冷白清雋的面容照出幾分淡淡的慵倦。

沒有緒的漆眸疏離而漠然，可當他看向時，黑如曜石的漆眸極輕地亮了一下，朝出手：“上來。”

云婳著司珩遞過來的手，遲疑一瞬，才去鞋履，將手搭在他掌心，任由他拉著挨坐在他前。

司珩握著云婳的手搭在小腹上，稍稍用力，勾著的細腰向后拉，讓倚靠在他膛，長臂收攏將小的人整個擁在懷中。

司珩緩緩低下頭，俊龐上云婳的臉頰，清冽的氣息灼灼拂在腮畔，低聲問：“看這本還是換一本？”

他離這麼近，能看進去什麼啊……

“就這個吧。”云婳裝作很認真的樣子，垂眸去看司珩手里的書，竟然還是本兵書。

司珩凝著云婳故作淡定的模樣，勾了勾角，攀上一玩味的笑意。轉而放下手里的書，從枕下出了另一本書，展在云婳面前。

司珩慢悠悠地側過臉，薄著的腮，極緩地移到耳：“瞧著王妃好像看不進去，那不如看這本？”

《夫妻之道》這是講什麼的？

云婳耳朵一，好奇地盯著書名，隨手翻開一頁，登時雪靨布上緋紅，迅速合上，睜大了眼睛瞪向司珩：“你怎麼看這種書？”

“學習，一起學？”司珩收攏手臂，箍著懷里意逃竄的云婳。

“不要，殿下自己學吧。”云婳惱地拍著司珩纏在腰上的手。

以為自己兇兇的，卻不知面染紅霞的，一雙瀲滟的眸子瞪起人來，是怎樣地嗔人。

司珩看著懷中的云婳，目逡巡掃過緋的雙頰，最后落在嫣紅的小口上。低頭湊到耳邊，同沉沉耳語：“本王想學以致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