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婳到平蕪長街的時候，云姝還未到。

于是，云婳領著季歲歡先進鋪子同店主見了面，又仔細打量了一遍店的布置和格局，越看越滿意。

在表達了盤店的誠意后，店主倒也沒故意抬價，而是給了一個很實在的賣價。

云婳欣然付了銀錢，卻沒有接房契，客氣地對店主道：“稍后我姐姐會過來，才是這個店的新掌柜，麻煩您到時候將房契給，多謝您了。”

久經世故的店主心下了然，明白是想給后來的那位姑娘一個接儀式，遂爽快應下。

沒過多久，暮云載著云姝也到了。

“大姨母。”季歲歡小跑著沖進云姝懷里，好懸沒給云姝撞倒，幸好被丫鬟青橘及時扶住。

云姝笑著接住季歲歡，聲問：“歲歡在王府住得習慣嗎？”

“習慣，習慣，而且小姨夫可好呢，總給我買吃的。”季歲歡揚著小臉，慧黠地對云姝眨眨眼。

小姨夫？

云姝聽到這個稱呼，有些驚訝地看向云婳，見其眼含笑意，面如春桃，便猜到小夫妻倆關系越來越好了。

云姝牽著季歲歡的手走到云婳邊，抿一笑，打趣道：“看來王爺對我們婳兒是真不錯呢。”

“三姐姐別拿我開玩笑了，快來看鋪子。”想到來之前司珩對說過的話，云婳角止不住地上翹，挽起云姝的胳膊岔開話題。

這時，店主走了過來，雙手拿著房契鄭重遞向云姝：“想必姑娘就是本店的新掌柜吧，這是鋪面的房契，您收好。”

云姝看看云婳，遲疑著不好意思接。

“快接啊，云掌柜。”云婳彎笑著逗云姝。

云姝指尖有些抖地接過房契，眼中瞬間蓄上一層又激的水霧，遲聲哽咽：“婳兒，謝謝。”

云婳著帕子一角輕輕幫云姝著眼淚，莞爾笑語：“三姐姐又同我生分了不是？小心歲歡都笑話你哭。”

季歲歡仰著小腦袋看著云婳和云姝，驕傲地抬起下，脆聲道：“對，我都不哭的，爹爹罵我，我都不哭。”

云姝和云婳都被季歲歡逗笑了，云姝眼中還泛著淚花，疼地了季歲歡的頭。

“大姨母，小姨母，我出去玩會了？”季歲歡笑呵呵地問。

“嗯，去吧。別走遠了，就在附近玩。”云婳看向暮云，示意他跟著季歲歡。

于是，云婳和云姝在店里規劃著之后如何布置，季歲歡蹲在外面的地上自娛自樂地彈著珠子玩。

圓滾滾的珠子輕輕一彈，就能轱轆出好遠，小家伙像是不知疲倦一般，追在珠子后面跑得不亦樂乎。

暮云站在一邊，聚會神地看了半天，實在沒看出來這有什麼可玩的。

忽然珠子停在一雙黑的錦靴旁邊，季歲歡撿起珠子，抬頭看見黑靴的主人，拿在手里的珠子“啪噠”一聲掉在地上。

好漂亮的小哥哥啊！

黧黑如夜的長發系以淡藍綢帶，額前碎發輕地覆蓋潔的額頭，墨染般的烏瞳，亮如星辰，清如天泉，眼波流轉，玉山將傾。

林司垂眸瞥著都快流口水了的季歲歡，皺了皺眉，轉就要走，卻在瞧見跟在后的暮云時，生生停下腳步。

四目相對，林司和暮云都愣了一下，又十分默契地各自移開視線。

“你是哪家的小哥哥呀？”季歲歡目不轉睛地盯著比高一頭的林司，呆呆地問。

“你呢？你是誰家的？”林司不答反問。

“我季歲歡，我現在住我小姨母家。”季歲歡又往前挪了一步，想離林司更近一些，再細瞧瞧。

林司幾不可見地皺了下眉，往后退了半步，接著問：“你后的那個人，是你什麼人？”

季歲歡回頭看向暮云，不設防地答道：“是云叔叔，我小姨夫府上的侍衛。”

林司審視地打量著季歲歡，墨的眸子閃過不屬于他這個年紀的察與睿智，心思百轉間漸漸浮上一個計劃。

他俯撿起季歲歡掉在地上的珠子，道：“手出來。”

季歲歡聽話地出手，看著林司將珠子放在手心，堅持不懈地追問：“我都告訴你了，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家的呢？”

林司忽然垂下眼睫，眉宇涌上一落寞，好半晌才低聲開口：“我沒有家……”

季歲歡沒太聽懂，撓撓頭奇怪地問：“你的爹爹和娘親呢？”

“死了。”林司緩緩垂首，聲音很低，聽得人心疼。

這回季歲歡聽懂了，貓著腰，一邊歪頭追著看林司的臉，一邊拉起他的手，聲氣地安：“你別傷心，你若真是沒有家了，我就帶你回我家。”

但一想到爹爹和娘親還沒回來，好像也一時回不了家。只好改口道：“我們可以一起住在我小姨母家。”

“真的嗎？”林司忽而抬眸定定看向，眼中順勢落一顆晶瑩剔的淚珠。

季歲歡呆住了，原以為大姨母哭得就夠好看了。結果這個小哥哥哭得更好看，不多不，只要一滴淚就能讓人移不開眼。

只覺若是拒絕他，那定是的罪過！

季歲歡想都沒想，急著點頭：“真的！我帶你回我小姨母家。”

林司依舊聲音很低，似是凝著無限哀傷，繼續問：“那你小姨母會同意嗎？”

季歲歡急壞了，生怕他再哭，趕說：“會呀，小姨母最疼我了，我跟說，一定會同意的。我現在就帶你去找我小姨母啊？”

林司收了收緒，勾起角，對季歲歡淺淺地笑了一下，道：“好。”

暮云站在旁邊聽著兩個小孩的對話，看著林司的表變化，心里慨了無數遍：太會了！這不會是祖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