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京兆府尹是位公正不阿的清，他一定不會讓世子蒙不白之冤的。

退一萬步講，即便他迫于柳家那位在侯府做妾的姑所施的，最后重判世子，也能去侯府求救。

“錚兒莫怕，只要你是被冤枉的，娘就有法子保你命，我這就進城，這就進城。”

云錚張了張，還想再說些什麼，兩個兵卻不給他繼續開口的機會，拽著他朝囚車走去。

“老實點，別我們對你手。”

云錚被迫往前走著，回頭朝老婦道：“娘，您別貿然去城里，這案不是那麼好翻的。”

蕓娘沒回應，撐著木立在原地，心里已然做出了決定。

不能拿世子的命去賭京兆府尹的人品，眼下唯一有希救世子的，非大小姐莫屬。

得進城，想辦法與侯爺的舊部取得聯系，讓他們引去見大小姐。

…

云家祖陵。

放眼去，一座座簡樸的陵墓立在半山腰上，陳舊的石碑，著歲月磨礪出來的滄桑。

這里葬的，大部分都是為國捐軀的英烈。

云氏滿門為了守護黎民守住江山，染疆場，慷慨悲壯。

哪怕歷代帝王都忌憚永寧侯府，依舊給了云氏最大的尊榮與面。

若不是父親驟然離世，若不是無人繼承爵位，永寧侯府又豈會衰敗得如此之快？

“陛下可知我父親當年為何會選慶國公府那種沒落的家族聯姻？”

冷不迭的發問，讓側隨行的帝王懵了一下。

他偏頭睨向，見面容清冷，不似之前在山腳那般愜意，便知此刻心定是萬分沉重。

斟酌一番后，他試著開口道：“先帝忌憚永寧侯府，不樂意侯爺與盛京名門族聯姻，再添一筆助力，

侯爺為了消除帝王疑慮，保住云家軍，只能擇落魄子弟為婿。”

云卿點點頭，“不錯，但這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父親擔心我嫁得太好，日后拿不住婆家，會委屈，

可他哪里想得到，他一病故便人走茶涼，就連裴家那等三流世家都敢欺我辱我。”

帝王緩緩頓住腳步。

云卿見狀，也跟著停了下來。

“陛下是不是走累了？這兒距離我父親的陵墓不遠了，您再堅持堅持。”

蕭痕定定的看著，啞聲開口，“朕當年不該考慮那麼多的，

若我誠心向侯爺求娶，他定會將你許給我，你又何須經歷這些。”

云卿愣了一下，轉而搖頭道：“您當年境艱難，沒求娶是對的，

先帝忌憚永寧侯府，若您那時候登門，霍貴妃母子定會說您目的不純，想借助侯府的兵權壯大自己，

如此一來，別說侯府了，就是您也無法獨善其，恐第一個遭先帝猜忌。”

說到這兒，又想起自己前些天控訴他沒有為彼此的將來爭取過，只覺頭疼得。

“臣收回之前與您說的話，我若知曉您的份，必定不會口無遮攔，

您的忍沒有錯，既保護了永寧侯府，又藏了自己，最后從奪嫡之中勝出。”

蕭痕揚了揚眉，“你的意思是，以后不再追究朕三年前未曾去提親的罪過？”

這人……

還真是得寸進尺！

云卿嗔瞪了他一眼，提著擺走上石階。

帝王角勾起和煦的笑，跟在后。

兩人很快到了永寧侯的陵墓，云卿從冥起手中取過祭祀之，一一擺放在祭臺上。

“父親，兒已功與裴玄和離，恢復了自由，您在地下不必牽掛著我。”

一邊絮絮念叨，一邊掏出手帕拭石碑上灰塵。

這陵園每天都有人灑掃，碑上倒是不怎麼臟。

“昨日我在街上帶回一對母子，們是九房的家眷，那婦人與我有著同樣的經歷，我準備與做筆易，

若全心全意效忠于我，我便遞奏折請封的兒子為世子，繼承永寧侯府的爵位，

父親莫要怨我舍近求遠，二叔三叔心不正，若扶持他們二人上位，我將永無寧日，

侯府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靠山了，我不想讓它離我的掌控，還請您原諒我沒選您的手足至親，

您放心，我會輔助九房小兒撐起永寧侯府的門楣，讓云家再現曾經之輝煌。”

說完，緩緩屈膝下跪，對著墓碑磕了三個頭。

父親，您若在天有靈，就保佑我早日查清母親早產的真相吧。

如果弟弟還活著，也請您指引我們相見，有他在，兒就不用扶持外人，將自己置于危險之中了。

跪了片刻后，緩緩站了起來，偏頭著后的帝王。

“陛下，您可有何話要與我父親說？”

蕭痕沒回應，自顧自的點了三香，作勢就要彎腰，云卿心下一驚，急忙攔住了他。

“陛下，使不得，您來看父親，點上三炷香，已經是皇恩浩了，如何能讓您下拜？”

說完，劈手從他手里搶過祭香，順手進爐子里。

有帝王同行，不方便久留，將幾瓶名釀一一擺上供臺后，轉眸對后的帝王道：

“陛下，時辰不早了，咱們先下山吧。”

蕭痕負手而立，沒有半分想要離開的意思。

“你先下去，朕與侯爺喝兩杯，聊幾句。”

云卿有些遲疑，如何能將君主獨自扔在這陵園里？

“可……”

不等說完，蕭痕直接開口打斷了。

“就一會兒，你去口等著。”

“……”

云卿見他態度強，便知沒有回旋的余地。

三步一回頭，等下了十來個臺階，這才緩緩收回了視線。

蕭痕目送離開后，手從籃子里取出兩個酒盞，擰開瓶蓋，陣陣醇厚的酒香迎面撲來。

是桂花釀！

斟了兩杯，將其中一杯放在供臺前。

他緩緩蹲，單膝半跪于地。

“云公在上，容朕以晚輩禮敬之。”

“我與令相識于江南水鄉之地，在接時彼此心生慕，兩相悅，

后輾轉回京，本該親自登門拜訪，奈何困在爭權奪勢中寸步難行，終錯失良緣，

然，承蒙上蒼垂，讓今朝恢復自由，我亦有護周全之力，故不愿再錯過彼此，特誠心求娶，

云公若泉下有靈，盼您能全佳偶，我愿在此立誓，余生永不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