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在車上就睡了，姜芫沒他，只幫他把毯子蓋好。

太著車窗玻璃暖暖照在他上，男人的臉有些蒼白，卻顯得眉格外濃黑，致的五像是雋永寫意的水墨畫。

姜芫在他上輕輕一吻。

本來很生氣的，也想過不理他，可姜芫心里慌慌的，氣不起來。

裴寂并沒有睡，大概半小時后醒來，先看了一下周圍環境。

他并沒有著急下車，而是稍微舒展一下，然后從口袋里翻出一顆戒煙糖。

他大概是快死了才戒煙的唯一一人，但姜芫說了，他就得做到。

拿出手機，他跟人聊了兩句后才推開車門下去，一進屋就聽到棉棉媽媽媽媽的喊。

他喊了聲，棉棉一扭頭看到他，拍著小手要他抱。

裴寂卻沒上前，他剛才醫院回來害怕上沾染上病菌，“爸爸先回房間換服，等我一下。”

棉棉似乎聽懂了，對他擺擺手。

裴寂勾起角，這世界那麼麗，總讓他留不已。

等他換服出來，姜芫端著湯出來。

“給你煮的天麻鴿子湯，趁熱喝。”

裴寂接過來，聞到那藥味微微皺眉。

姜芫兇的，“必須喝掉。”

“又沒說不喝，你兇什麼。”

棉棉胃口很好，看到別人吃東西就吧唧，連走帶爬走過來，張著小兒想要。

裴寂怕燙著，趕走遠一點，卻眼地看著姜芫，“就沒能吃的嗎？”

姜芫給氣笑了，“連一歲不到吃什麼，你就慣吧，小心把慣壞。”

裴寂心底苦，他哪里來的時間把慣壞呀。

放下湯碗，他走過去抱住棉棉親了親，“我們棉棉這麼乖，縱點也沒什麼，對不對？”

棉棉抱住他，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裴寂心里又酸又甜，“棉棉，爸爸。”

棉棉抿著小兒，似乎在醞釀，但半天都沒出來。

男人有些失。

姜芫把孩子抱過來，“趕去喝你的湯。”

裴寂說了聲遵命，端起碗小口小口地喝著。

姜芫在那兒陪著棉棉玩球，不時抬頭看他一眼，兩個人目匯，姜芫狠狠瞪他。

一副之深責之切的模樣。

冬日暖從落地窗進來，照得一切都明晃晃暖融融的。

裴寂想要把這碗湯喝到長久。

何苗進來就看到這樣一幅溫馨畫面，不忍心破壞，但又不得不打擾，就在門口躊躇。

還是棉棉先看到了，喊，“喵，喵喵。”

姜芫一抬頭看到苗苗，不由問：“怎麼這個點兒回來，見到周觀垚了？”

周觀垚被保釋出來，這兩天在持母親的后事。

當初跟方雅瓊鬧僵，放言跟解除母子關系，可一轉就是兩隔，他傷心之余還很愧疚，覺得要不是自己鬧那一出，不會死。

現在他能做的就是給討要一個公道，想要季如雪去坐牢。

但周老爺子和周岳都護著，特別是周岳，說是方雅瓊傷害人在前，季如雪也不過是自衛，而現在也了胎氣，算是付出了代價。

周觀垚也沒力氣鬧，就這麼在諒解書上簽了字。

本來今天準備去火化，結果季如雪跟發瘋一樣跑來說沒殺方雅瓊，周觀垚不耐煩推了一下，……流產了。

周岳和老爺子都去了醫院，沒有人再管方雅瓊，最后只好何苗陪著周觀垚把方雅瓊送去火化，特別凄涼。

現在他一個人待著，讓人把何苗送回來休息。

何苗想到周觀垚那沒娘沒爹的模樣，不由看向裴寂，給他深深鞠了一躬。

“裴先生，現在方雅瓊也死了，您的大仇也報了，能不能放過周觀垚，別讓他去坐牢了？”

姜芫在心里嘆氣，這件事不能說何苗不對，不吱聲，就看裴寂怎麼做。

裴寂沉默片刻，才淡淡道：“你放心，他們周家現在就這一獨苗兒，老頭子是不可能不管他的。”

何苗哪里懂這些彎彎繞繞，聽他的話就是不肯幫。

但姜芫卻知道他跟老爺子的較量要有結果了，忙喊何苗去廚房看著湯。

何苗也不笨，知道姐姐是給自己臺階下，就紅著臉出去。

等人走了，姜芫問裴寂，“老爺子找你了？”

裴寂的頭發，“還沒有，季如雪孩子都流產了，周岳不一定有本事再弄出個孩子，周觀垚就是他們的唯一。”

姜芫不由看向他，“那你？”

“我姓裴。”

姜芫忽然抱住他的腰，心疼地拍拍他。

裴寂有些不好意思，一個大男人還要一個小人疼。

不過也舍不得推開，兩個人就這麼靜靜抱了一會兒。

棉棉本來自己在玩兒，一抬頭看到爸爸媽媽抱在一起，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也去抱他們的。

李姐本想進來，看到這溫馨一幕又退出去，輕輕給他們拉上了門。

何苗也看到了，看著姐姐一家三口相親相，更是思念周觀垚。

服都沒換，又去了靈堂。

方雅瓊的靈堂沒擺在周家，而是周觀垚自己的房子里，小小客廳收拾出來，擺了一張桌子放上骨灰盒和照片，供奉的瓜果和鮮花。

周觀垚就席地而坐，一杯杯喝酒，他的后，還有幾個空酒瓶。

何苗見他把自己支走只是為了喝酒，就有些生氣，上前把酒杯奪下，“別喝了。”

周觀垚直接拿起酒瓶往里倒，何苗又是心疼又是氣，“我說別喝了。”

他這才抬眸看，嗓音嘶啞，“不是讓你回去睡覺嗎？怎麼又來了？”

何苗悶頭去收拾，心里疼得要命卻張不開口。

周觀垚也沒想要回應，只是定定看著纖細的影，眼底復雜。

何苗收拾完畢后去倒了一杯水遞給他，然后坐在他對面，“你別自我折磨了，這跟你沒關系。”

怎麼沒關系呢？周觀垚現在一閉眼就想婚禮的事，如果當初他沒這麼鬧，母親不會發了瘋去找父親鬧，也不會有現在的慘劇。

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

放下水杯，他用力抹抹臉，似乎下定了決心才說：“何苗，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