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葉照口中被塞滿了餞,吐也不是,吞也不是,只得就勢咀嚼著。
屋中靜默了半晌,蘇合識趣地退了出去。崔如鏡沒走,倒了茶水給葉照漱口。
“百花齊放……”蕭晏挑眉笑道,“那你說說,今日本王擇那朵盛放?”
葉照看他一眼。
寒煙籠面,淺笑浮眉梢。
是生氣了。
“妾……不敢作殿下的主。”葉照拿分寸,著側首崔如鏡瞥過的眸,只得擇中道,“府中諸姐妹,自然都是好的。”
蕭晏不冷不熱地哼了聲。
將手上一點跡洗凈,就著案上剩余的紗布了,抬眸見依舊是一副賢德大度的期待模樣,面終于沉下來,連著話語都浸著惱怒,完全一副被人所拒強撐面的模樣。
“既如此,五月五的沁園端宴,季孺人便不要前往了。著其他三位昭訓陪本王同往便可。”
蕭晏扔了紗布,起離開。
“妾恭送殿下。”
蕭晏聞言,頓了頓,舌抵在后槽牙,“季孺人自個回翠微堂吧。無本王令,不許私清輝臺。”
第14章 、流言
沁園在城郊以北三十里的邙山上,原是一皇家園林。依山傍水而建,有天然溫泉,奇花百草。
因蕭晏頑疾在,一秋便手腳冰冷,遍生寒,醫囑咐平素調養可多泡溫泉藥浴,有助緩解。
蕭明溫便將此重新修葺擴建,賜給蕭晏,了他的私宅。
只是園中多需得保養,尤其是那方溫泉,分流數個小型湯泉,配以藥浴后,一旦飲水開泉,所費便如同燒銀子一般。加之往來一趟亦是車架奴仆相隨,都費銀兩。是故往年蕭晏也不常來,只有了深秋,才會攜母同往。
像今歲初夏日,園開宴,當屬十數年來頭一回。
且還擇了端如此佳節,攜妃妾前往,其中幾重意思,不言而喻。
只是府中上下,皆覺疑,如何不帶葉照同去。
可是當日百花宴上,被即納即幸的人,翌日更得以侍膳,且又有熨之功,不該如此。
王府中,開始傳出各種細碎聲音。
“要來就不是沖喜的嗎,倒好侍奉殿下隔日便見,實在不詳。殿下如何敢將帶在側!”
“就是八字好些,被賢妃娘娘看中了,否則將清輝臺弄那樣,殿下那般喜凈潔早直接棄了。”
“奴婢聽聞那日在寢殿言說不愿侍奉,殿下才惱的。”
“反正這回沒去沁園,同批進來的其他主兒各有風,上頭還有清河縣主,襄寧郡主……這季孺人要再出頭便難了!”
沒幾天,流言紛紛從府中的三人兩語,傳到府外賢妃耳中。
確切地說,是廖掌事宮如實回稟。
暮春艷而不烈,賢妃坐在廊下給大兒子做護膝。
完最后一道針線,收了針腳,方抬頭問,“殿下將鐲子給了嗎?”
廖掌事回:“沒有。但是殿下聽您的話,好金線了。”
賢妃又問,“何時的?”
“出宮當日便好了。”
賢妃笑了笑,“如今季孺人住哪?”
“翠微堂。”
“那便由他吧,本宮也只能做他三分主。”
廖掌事躬退去,賢妃拿了另一只護膝起來。已現皺紋的眼角,慢慢爬上知足又慈和的笑。
自己的孩子,看得到心底。
百花宴上一番出乎尋常的舉,又是沐浴熏香,又是更簪冠。
那子看他一眼,他都能急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還言不由衷沒看上。
大抵只有那一句“孩兒只要一人”是真心話。然即便是真心話也揀著人心窩子,真是又又臭的脾。
至于鐲子意義幾何,他清楚的很。
更甚至,把人都置在翠微堂了。
如此境,賢妃很是放心。
*
已是五月初,新月勾在天際。
夜風微醺,蟲鳥呢喃。
葉照坐在院中浸泡一罐碧粳米。
崔如鏡把粽葉洗凈,晾曬在廊下,了手返回來,給倒了盞茶,低聲道,“秦王并不信任我們。”
崔如鏡此刻言語的“我們”,并不單只葉照和,乃指蒼山派全部的師姐妹。
這數日里,葉照不待見的話四下流傳,自然聽得到。而蕭晏,更是接連傳了朱墨、司前往清輝臺侍奉。
然而雖留了二人在偏殿過夜,卻皆未有實事。
今夜,更是在亥時傳了聞音前往,亦不過聽了兩遍箜篌曲,小半時辰的功夫便讓人回去了。
葉照也不應聲,只將罐子封好,置在一旁,接了茶水輕啜了口,指指石凳示意崔如鏡坐下。
是一副主仆心的模樣。
“不過,如此也好。”崔如鏡端過石桌上的紅棗清洗,“一下便信任,反倒是有問題了。這也正好說明,你先前之事已經過去了。”
葉照笑笑,問,“打聽出來了,此番同往的還有何人?”
崔如鏡將紅棗瀝干,“可是要去皮?”
葉照點了點頭。
崔如鏡拿起桌上短刀,利落地削下果皮,調了個方向繼續皮分離。
一點笑意勾著畔,“清河郡主,陸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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