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日月所過之皆為照，多好的名字。”

“以后，我喚你阿照，好不好？”

“阿照——”他的聲和氣息帶著糾纏和流連，下顎抵在葉照額畔，掌腰的手愈發用力，似要將人嵌自己骨骼里，永不分離。

他抱著今生失而復得的人，想的卻全是前生荒涼戰場上殘缺不全的軀。

他要如何摟抱，才能抱起？

任他如何摟抱，他都抱不起。

“阿照……”蕭晏反反復復呢喃，心緒滌，似陷混沌中。

意識模糊前，他哄又求，一如前世。

他啞聲道，“阿照，你應我一聲，好不好？”

第20章 、任務

葉照尚且因蕭晏那眼中一閃而過的愫而不知所措。

那樣的一雙眼，即便是在床幃相親時，也是占有了大半。剩下角落空隙中的喜，也多來是因為一副正好趁手的軀激發的。

可是這一刻，在醒來的這一刻，葉照看見他眼中的憐惜和惶恐，竟是帶著三分從心底蔓延的的神態。

由故生憂，由故生怖。

當年阿姐便是這樣教區分和的。

可是蕭晏，如何會用這樣的眼神看？

葉照大夢初醒，神思尚且混沌，又被他一聲聲“阿照”磨得發昏。

阿照。

可真聽不得從他口中吐出這兩個字，實在太容易回想前世了。

只是此時，想應他一聲也不行了。蕭晏在重的息聲中，突然散了意識，沉沉跌在肩頭。

“殿下！”葉照下意識反應，他頑疾發作了。

只將人扶好匆忙搭脈，然而脈象卻沒有記憶中那般細而如、遲而無力之狀。又喚了他一聲，依舊得不到應答，遂也不敢耽擱，只趕下榻傳人去請蘇合。

蕭晏一暈，乃大事。

首先便是蘇合坐鎮，醫調方配藥。

接著守衛換防，林方白親來看守。

許是這樣的場面府中已經習慣，便也安靜有序，不至于惶惶而無章。

只是葉照站在一旁，心中難免窒息。

四年前，就差一點，優曇花便能到手了。

蘇合給蕭晏診過脈，回首看見面蒼白的人，分明虛弱地連站得力氣都沒有，卻還是強撐著守在一旁。只暗自嘆氣，起時沒忍住攏在廣袖中的手捻上一枚銀針，猛扎了蕭晏一下。

“殿下近日勞過度，子有些虛，恐要舊疾發作。左右現的藥，熬上便可。”蘇合頓了頓，向葉照，“只是現下殿下不好挪，委屈孺人今夜得搬去別歇息。”

“確定殿下無礙？”葉照氣息虛浮，“不若我去偏殿，若有事也能照應一番。”

“出去……”榻上人有些回神，然雙目還未睜開，便先吐了這兩個字。

“孺人。”蘇合著頭皮道，“殿下發病，不喜他人在周伺候。”

葉照抬眸看他，點頭笑了笑。

是這樣的。

上輩子蕭晏發病時，便不許生人在側。

葉照深吸了口氣，心中莫名輕松了些。相比片刻前那雙含目，那一聲聲帶著思的“阿照”，這廂舉止才更符合他。

索他留不過一副皮囊，一軀。在心底，生疏親近之間，尚且如此涇渭分明。

葉照福了福，由侍者攙去了離聽雨軒甚遠的雪閣。

雨雪兩，至東至西。

葉照推開窗戶，看東邊依舊通明的燈火，嘆息這一夜他又要掙扎病榻，不得安寧了。

今歲是昌平二十七年，距離下一朵優曇花開，還有六年。

六年，他能撐過去的。前生后來，他便得了那花。

若非……他當有漫長錦繡的一生。

然而，夜風過堂，燭火垂淚不過寸長，便得了蕭晏此生再不得優曇花的消息。

雪閣燈火寂滅，本已合被就寢。

如今，榻上多出一人。

乃霍靖。

霍青容在此遇險，又百般不肯歸家。霍靖節后趕來，自然也是理之中。

至于霍靖來此其他目的，葉照再清楚不過。

蒼山派秦王府的弟子，一夜間只剩一個，他怎能不來！

葉照傷在左手后肩骨，只能側躺。眼下更是將背脊弓月牙的弧度，忍著霍靖掌心的。

“他給你上的藥？”霍靖了的小，傾上來。

“屬下醒來不過一個時辰，不知何人上藥。”葉照著后的和灼熱，蜷地雙開始打，只攥著被褥盡可能平靜道，“小侯爺，秦王殿下曉風月，極通人事，一點氣味烙印都能辨別。”

霍靖比蕭晏還長三歲，后院妻妾皆有，自然明白葉照的提醒。只頓了頓，雖按在傷口的手還在用力，子到底退開了些。

“你原該是本侯爺的，白的便宜了那病秧子。”霍靖將被子過去，自個坐起，盤靠在榻上，“不過也無妨，他年難永，救命的花藥已經不復存在了。”

葉照本單手撐著，艱難起，這廂話耳，一瞬間幾乎起不來。

半晌，才挨著里間墻壁一點點挪起子。

霍靖手扶了一把，“枉費本侯數百人手。本來是想著摘了那花留在手中，以備來日之用。也罷，反正那花如今連帶筋都沒了，也算是斷了蕭晏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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