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晏得足便宜還賣乖，嫌棄地接過藥。

“你可是擔心在別給霍小侯爺匯報事宜，遭更大的罪，這廂才鬧這麼一出，控在眼皮子底下？”

蕭晏不置可否，丟了空碗，起下榻。

“更深重，你作甚？是覺得我太閑是不是？”蘇合拎著披風追出去。

這夜最后，染了風寒的不是蕭晏，是葉照。

聽雨軒外院，蕭晏將將踏出，便看見一襲影，素披發形單影只立在墻邊。

委屈又愧疚。

半晌方抬起一雙淚眼迷蒙的眼睛，低聲問，“殿下，你的病好些了嗎？”

“我、妾……今夜能在這守您嗎？”

第21章 、心意

已是后半夜，便是五月初夏，山中深夜，風還是寒的。

葉照到底重傷初醒，話出口，人便不自覺打了個哆嗦。

蕭晏沒應聲，只來蘇合手上的披風，將人裹著擁了室。

“更深重，你跑出來作甚！”

屋中沒有傳侍者，蘇合去了偏殿歇息。

唯剩他二人，蕭晏倒了盞熱茶給，手才覺子冰涼。

茶壁微燙，葉照有些回過神來。才驚覺自己已經從雪閣跑來了聽雨軒，竟是走了大半個沁園。

是不該來的，倒不是因為更深重之故，實在記憶中的蕭晏，并不喜旁人違拗他，更不喜人自作主張。

更何況這種疑似邀寵、裝病搏可憐的模樣，落在他眼中，簡直嗤之以鼻。

這鬼使神差的一趟，怕是將先前的努力全廢了。

可是，實在沒法控制自己。

若說四年前，優曇花沒了。還能告訴自己，再等十年，十年后再給他去取。

可如今，徹底毀了。骨皆斷，世上再無優曇。

他要怎麼辦？要這樣過一生嗎？

葉照突然覺得重生這一遭，再世為人的意義都沒有了。

這個世上，不會再有會說會笑的小葉子，也不會再有一朵花讓贖清前世的罪孽，亦不會有機會讓看他得一生年歲，平安喜樂。

在雪閣的寢殿中，思緒翻涌，心滌，整個人在前世今生里轉，一顆心清醒了十年后再次陷渾噩。

如此走到這，走到他面前。

“妾來看看殿下，殿下仿若好些了。”葉照捧著茶盞，汲取茶壁的溫度。

慢慢重拾冷靜，事在人為。

總不能自己先了陣腳，他便更無了。

這片刻里，葉照瞧著蕭晏并無惱怒的意思，反而多出兩分溫。譬如眼下，正傳人抬桶打水，甚至還親試了水溫。

“有蘇合在，本王無礙。這廂控制的及時，沒有引出舊疾。”蕭晏譴退侍者，突然就蹲下來，給葉照鞋。

“殿下！”葉照了足，“妾自個來便好。”

“你一只手要磨蹭要什麼時候！”蕭晏抓著足腕，毫沒松開，掉鞋，泡水中。

他甚至還給著足上道按，“把寒驅一驅，別染上風寒。”

葉照蜷著腳趾，子僵。

簡直不敢相信，蕭晏會伺候人。

從來都是旁人伺候他，還要被他橫挑鼻子豎挑眼。

“殿下不罰妾違反足之錯了嗎？”葉照嘗試將緒拉回端前，那會一切都剛剛好。

蕭晏抬眸睨，“你還知道你在足中？”

葉照吸了口氣，“妾不放心縣主，但還是相信殿下的。但是，又擔心郡主，畢竟是您的未婚妻子。”

“勞你費心。記掛完這個記掛那個。”

也不知哪個字眼又惹到蕭晏，眼看他面發沉，葉照才要尋話跳過這話頭，只覺足心涌泉被用力一擊，頓時渾一陣麻帶。

葉照猛地回腳，極因緒發聲，如疼一般，能忍絕不會喚出來。

于是這一刻，便只有水聲撲騰，水花四濺，灑了蕭晏一臉水。

空氣中有一刻沉寂。

“。”葉照小心翼翼低聲吐出個字來，然后又一點點將足重新探水中。

蕭晏許是不曾想到，有朝一日會被人濺一洗腳水，遂一時還不曾反應過來。葉照重新水的足不經意上他的手，又蜷著腳趾避開。只傾上去，提著顆撲撲跳的心捻廣袖給他一點點拭凈面旁脖頸的水漬。

葉照坐在床榻，后肩有傷，前頃的姿勢一久，便扯到傷口，不自覺蹙了蹙眉，抿咬上口。只撐著口氣探頭松開他襟，繼續拭。

卻不想，蕭晏推開了，只沉聲道“坐好”。

他起干手，把抱到了側首的黃梨木靠背扶椅上，還不忘了個枕墊在腰后。

然后，繼續埋頭給泡足。

燭蠟燒去半寸，屋中再無聲響。

泡足的草藥水已經換了兩回，初時葉照還不甚自然，然隨著滴漸深，從足底涌起的熱量將蒸出幾分睡意，加上蕭晏一手按足的技藝，到這一刻，葉照已經上下眼皮打架。

朦朧中見前的男人淡淡勾了下角，轉眼便是下一空，被他抱上了床榻。

蕭晏將人俯趴著，退開兩層裳，揀了一方溫熱的帕子，一點點拭。

肩頭傷口甚深，蘇合代，結痂前不能沐浴沾水。

事實證明，被人伺候慣的矜貴公子那手按足功夫絕對不是用來專門伺候人的，這一點拭子的水準，才是他真正的才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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