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照細白的腕間，被他勒出一道甚深的紅印，想是他夢里抓的。怪不得方才輕了半聲。

這人，依舊連痛都不會完整地喊出來。

“還疼嗎？”蕭晏給了會。

葉照角噙了抹笑，搖頭，“不疼了。”

蕭晏看一眼，掀開被褥。

葉照聽到他的作，起雙騰地讓他下去。

蕭晏突然頓了下來，他看靠在床頭一角，纖弱又單薄。

他仿佛覺得，葉照在討好他。

惶恐，又小心翼翼。

“怎麼了，快些別著涼。”葉照沒有聽到后續的聲音，只索著想要將外袍遞給他。

蕭晏笑了笑接過。

想起已經看不見他的笑，便又嗯了聲。

葉照得他回應，笑意更深些，將他一側的被子掖好，不讓暖意流失。

蕭晏倒了盞水回來，喂喝了一半，自己把剩下的喝完。然后重新上了榻。

葉照掀開得剛剛好，他鉆進來，便又搭上被子，靠在他上。

“我上寒的。”蕭晏推了推。

“我知道。”所以，是用自己的溫在溫暖他。

蕭晏看著在他畔的人，手想一的眼睛。然，抬了抬手指，終是放下了。

“殿下還不睡嗎？”葉照發覺他沒躺下來。

“你先睡吧。”蕭晏將的手放進被窩里。

葉照默了片刻，自己掖了掖被角，翻過去。

記得他的習慣。

但凡心中有事，便總也不說，不許人走又不許人黏著他。

前世礙著份，便閉口不會多言，只識趣地躺在一邊。隨他自個睡去，還是將扳過來折騰。

這輩子，坦誠份后，膽子大了些，瞧他對小葉子那樣寵溺，便稍微有些底氣。

記得在大理寺的前一晚，也住在這清輝臺中。

那會，還會同他說，“那你以后有事，不許憋著。”

說著這話，心里就想，有事我們一起分擔。

然而這廂失明后，再沒這樣想過。

幾乎什麼都聽他的，他說喝藥，換大夫，重新試藥，便一一照做。

這帝都皇城，對有多聲音，如何聽不見。

但是他已經盡力讓聽不到了，便也可以當作聽不到。

可是即便如此，在這高門之地，縱是全須全尾，依舊舉步維艱。

如今更是雙目失明，遑論分擔，只想著，添些麻煩便罷。

這樣的念頭再次轉過，葉照咬著瓣，催自己睡過去。

屋中就一盞壁燈散出一點微弱的，外頭是冬日寒風，吹得又冷又烈。

蕭晏目落在葉照背脊上。

安靜地讓他發慌。

葉照剛失明那會，蕭晏誠然無面對，又值懷疑皇后之際，兩廂相擊之下，他心態確實有所崩裂。

明明是對醫、對他自己發的火，可是坐在一邊，無端惶恐。

好多次，明明是想握一握他的手，出來卻只敢拉他的袖角。

后來揀了個機會說開了，明明好一些的。甚至他前往潼關之際，還是鼓勵他，百般讓他放心。

可是自他潼關回來，偶爾靜下，唯剩兩人相的間隙，便沉默又安靜。尤其是這一刻，背對著他。

“阿照！”蕭晏輕聲喚。

“嗯！”分明不曾睡著，立時便低聲應他。

“你怎麼了？”蕭晏湊過看。

“我沒事啊。”葉照被他攏著往他上靠去，“殿下還不睡嗎？”

“你是不是還在生氣？”蕭晏躺下去，吻著后背脖頸，“上月里，我真的嚇壞了。”

他用指腹著在眼睛的廓，又輕又慢地著。

“我沒有！”葉照緩了緩，將他在眼眶的手放進被窩，“殿下既同我說了原委，我便也理解的。”

“我沒了眼睛，看不見東西，藥石罔效，殿下是急上頭，終究是心疼我罷了。”

蕭晏聞言，將翻過來，面朝自己。

“那今晚，如何那樣睡？”

葉照抵在他膛，“殿下有心事，又不肯說，妾……怕擾你。”

蕭晏蹙眉看懷中的人，突然有些惱火，“你是我妻子，你問了，我不說，你可以打我，罵我，我說！”

“……妾不敢。”

若是一個人，可能會。

但是如今有小葉子，便盡可能地順著他。

人皆有貪念。

前世窮途末路，便也無懼帶著孩子漂泊。

這輩子，有瓦礫遮，三餐果腹后，就愈發舍不得讓孩子跟著苦。

尤其是，如今已經看不見了。

怕，不敢。

蕭晏合了合眼，“是我不好，我沒有不理你，只是不知道要怎麼說。”

他攬著人腰背，將人在懷里。

“我夢到母后了。” 蕭晏吻葉照的眼睛。

縱他自己同趙皇后恨相，恩怨糾葛。可是葉照一副眼睛，終是因算計而沒有的。

對葉照，無有恩義，唯有傷害。

葉照聞言，有些詫異。他竟是為這才沉默著，不同言語。

低聲道，“傻子，我都聽到你喊母后了。”

蕭晏聞言，卻沒有松下這數日里提著的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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