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照晃了晃兩條小,“這般責罰,于我也算不得什麼。家翁訓導兒媳,君主責罰臣下,總歸陛下還是有個緣由的,便不算過分。”
“不氣了,好不好?”親了親他面頰,“都過去了。母妃也為我作了住。你若此番再去同陛下置氣,無非讓陛下更不喜歡我。還不如挪了空閑,陪陪我。”
“嗯?”葉照說了半日,都不見人反應,便開始晃他腦袋,“說話啊!”
“你什麼時候這般能言善道了?”蕭晏輕哼了聲,了把了一圈的面頰,“我只是心疼你,對不起……”
“就是啊,郎君素日公務纏,且將要同陛下攀扯的時辰省下來,好好心疼妾。”尾音都變了調,更遑論“郎君”二字,只在床幃間才喚他。
“硌得慌!長點,否則不許上榻。”蕭晏話語落下,將竟將人抱起,如商販稱般掂了掂。
“答應了?”葉照尤自不放心,低頭要他個回應,“別去前。”
“。”
蕭晏應了沒去前,但翌日散朝后,去了一趟刑衛所。
將給葉照上刑的兩人各踩斷了一手指。
“秦王殿下,我們職責在罷了。”一人咬牙掙扎道。
蕭晏松開腳,由侍者彈去灰塵,“所以本王只要了你們一指頭。不是奉命“用心打”嗎?用心了嗎?用心打的時間由半個時辰到兩個時辰不等?”
蕭晏笑道,“陛下指定罰足兩個時辰的?”
兩人垂首無話。
“奉承和愚蠢都是需要代價的。”蕭晏搖著扇子,同邢衛所首領招招手,“去回陛下,這兩人傷了指骨,暫不能上值,給他們些時日歇歇。”
首領拱手稱諾,匆匆離去。
區區刑法衛所兩個七品差役傷痛,哪需奏到前。
這分明就是特意著人傳的話。
彼時,蕭明溫正在勤政殿同傳召而來的衛營首領劉釗論事。
蕭明溫聞這事,押了口茶,也沒說話。
倒是劉釗道,“陛下,若您實在不喜秦王妃,卑職去造意外解決了,也不是難事。功夫再好,也是雙拳難敵四手。”
蕭明溫抬手制止,“你當朕兒子腦子是擺設?這天子腳下,帝都皇城,一個親王王妃莫名其妙死了,能是意外?還是他的王妃!”
“罷了,朕便這麼一個像樣的兒子,且隨他。”
如今有個陸氏,子心思或婉轉或嫉妒,在中壁,便都能化刺。
七郎尚且對不設防,且由慢慢磨去。
左右自己罰葉氏,不過借人吐口濁氣而已。沒必要同自己兒子鬧太僵。
蕭明溫合了合眼,到底還是冷哼了聲,“瑕染白璧,如此糟污,實在毀朕多年雕琢的玉。且留著日后慢慢看吧。”
他深嘆了口氣,不由想起先后。
若是他們的孩子在,方是真正的圓滿。
何如眼下,蕭昶無腦且不論。剩下的兩個,后院迎的都是什麼貨!
如此念之,他眼下翳更深。
只再次落話道,“你且將心思放在霍靖上,該追便追,該則,給朕數管齊下。”
數十年座高坐,他很清楚,斬草需除。何況是那二人之子。蕭明溫不信,他會這般就此于世間,定會回來的。
而三十年夫妻,孕四子,卻獨獨給一個臣賊子生了孩子!
最后一口茶未曾飲下,杯盞被他扔在案上。杯蓋跌下,發出兩聲刺耳的聲響。
*
蕭晏從刑衛所出來,去了趟昭仁殿。
一趟公差往來,他已經二十余日不曾來探母親。
他原也知曉,自皇后故去,天子已經極后宮。而自己母親本也不待見他,這些年完全是看在自己與兄長的面上,應卯罷了。
然這廂聞賢妃低嘆,道是許久不見你父皇。
蕭晏不由蹙眉,“不見父皇,母妃不是樂得清閑嗎?”
賢妃搖首,“他在前朝可有什麼變化?”
蕭晏想了想,“父皇于朝政上,慣是清明。除了提拔蕭昶給兒臣添堵,其他尚好。朝中運作也一切如常 。”
他飲了口茶,愈發疑,“母妃如何問起前朝的事?”
“沒什麼,阿娘隨口問問。”賢妃笑了笑,“皇后仙逝,你父皇變化甚大,上了年紀,子骨總沒有早年朗。阿娘想著于前朝事上,他是否也沒那般伶俐了。”
賢妃將提前準備的膳食推給蕭晏,“倒不是掛心他,乃擔心你。別他自個不行,便將什麼事都挪給你,弄得你連軸轉。”
“你十月婚期將近,阿照又無母家幫扶,阿姐亦是才王府,不此間事宜、規矩。屆時六局裁、制冠、種種事務繁瑣,你且多伴著些。”
“這高門,世家貴族……””賢妃頓了頓,仿若想起自己初宮闈的那兩年,笑道,“多來尚有人瞧笑話。”
“但若你在邊,便也無人敢置喙。”
“七郎明白的,阿娘放心便是。”蕭晏從賢妃手中接過桂花釀用著,余掃過自己母親悵落寡淡的神,縱是角噙笑也虛無得很。
本安幾句,然言語無力,他亦甚開口。
左右,他同長兄好好的。也能讓母親欣,讓眼中聚。
五月日頭明艷,清風扶柳。
大好的辰,賢妃的悵然神亦不過片刻,轉眼復了容,拉著兒子將這日里自個親手做的膳食都嘗了個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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