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旸冷嗤,睨著那冊沒眼看的卷宗,“你是怕再死要面子,長樂自個劈了門檻吧!”
“太子還在呢!”蕭晏蹙眉搖開扇子,遮擋自己一副厚。
“叔父,我什麼也不曾聽到。”太子溫厚,卻也護姐,只嘀咕道,“若非皇姐自個喜歡,我便覺得無人可匹配我皇姐!”
十三歲的太子竇初開,已經定了一寒門清貴為太子妃,兩心相悅,只待及冠婚。而每每,想到婚姻一事,他都會想起清澤六年,回紇王帶著一子一前來和親的圖謀。若非皇姐擋在前頭,百般說服他父皇,按著父皇的,怎麼都會讓他擔起太子職責,同那個長自己五歲的外邦公主定親。
他自省自己為君仁有余,然為皇卻冷酷不夠。
若真有那般五年的相,對于彼時年的自己,說不定便生出了幾分意,多出兩分優,屆時或許會耽誤了家國大事。
故而對那個五年里,名聲愈差的皇姐,總是敬佩又激。
一介兒,忍得住流言,拿得起刀劍。
再回首,已是帝國的頂梁。
雙九年華,大戰歸來的長樂公主,除了封號授予至尊至頂的“鎮國”二字。天子還賦予了公主府更多的權利。
鎮國公主府位同親王王府,設屬臣,可參政。甚至當日護來回的兵甲再未收回,許有府兵,立親衛隊。
*
清澤十二年四月,慧園中桃花妖嬈,灼灼其華。
盧家三郎在歷時大半年,三次請人王府后,終得秦王夫婦點頭。后天子賜婚,擇六月十八上上吉時,同鎮國公主大婚。
四月的這一天,行完“請期”,三叔六禮便只剩的最后大婚當日的“迎親”。
盧毓林的一顆心遂徹底定下來。
兩人策馬去邙山踏青。
慧園沒有拆,做了公主陪嫁,如今又名下。
桃花樹下,兩人席地而坐,小葉子枕在盧毓林膝上,看隨風飄落的桃花瓣。
盧毓林道,“春瀲滟,今個定心,公主可能為臣解?”
小葉子接了一手花瓣,蹙眉咬了咬,并不想告訴他。
奈何這人不依不饒。
小葉子睜開一雙漂亮的眼,眼中盛滿三千日,笑道,“那你可得聽好了,小心不住!”
盧三郎要求解的,是當日大軍回朝,小葉子未盡的話語。
說當年行那般計策,除了家國天下,除了亦權勢,原還有一私心。
私心為何,他既如此好奇,便盡數告知。
春風習習,話語緩緩落下。
道,“清澤八年,你曾將慧園地契送來王府。我阿耶便看出了你的心,他很早便看中了你。那會,計劃已經開始,我與哥舒丞亦有婚約。但阿耶說,若我與你彼此有,他就給我退了婚。他說最多兩國多些嫌隙,左右疤痕已久,不差這一樁。兩國國政之上,還無需用他的兒一生作陪。”
“是我拒絕了,我要求將計劃進行到底。我與他說,我并非因國事而舍私|,我沒有這般偉大。”
小葉子直起來,看著聞之言,格外認真的人,笑道,“盧三郎,彼時我只是不相信你的意罷了。”
春依舊,盧三郎神黯了黯,卻沒有說話,依舊安靜地聽著后面話語。
小葉子繼續道,“我不相信你的意,不相信緣以外任何無緣無故的意和示好。”
“我迄今為止,認識的人,接的事,都與我以這樣的認知。”
“當今帝后鶼鰈深,可是他們年分離,十年后再見,已不再是年華最好時,但他們依舊相。他們的歷經歲月的考驗。所以我信。”
“我的阿耶和阿娘,更是歷經回生死,各種磨難,方得以攜手余生。所以我信。”
“我年至此,于之上,只觀過這兩對璧人。他們恩,忠貞,可是歷經苦難。所以盧三郎,那會,我總覺你的、你的來的太突然,縱我也有心,也有意,卻不敢接,不敢。”
又一陣清風拂面,簌簌桃花飄在兩人中間。
周遭有一刻寂靜。
天家公主復了桀驁神,挑眉道,“怎麼,聽到不高興了?晚了,再后悔,你都是我的人了!”
“我沒有后悔!”年終于開口,他后拂去發髻上的花瓣,眼尾微微泛紅,輕聲道,“我只是好高興,沒有錯過你。”
“好高興,通過了公主的考驗。”
年聰慧,自然明白了其中意思。
當年公主一場妙計,于公匡扶家國,于私是對他的一場考驗。
考驗他對的,是否經得住時間沖刷;考驗他,是否不在意在皇城中日益毀去的名聲;是否無論變任何模樣,他都能待以初心。
他的公主,原是害怕失去,原是對人的不信任,方才這般保護自己。
如此懂得護住自己,他如何還會不高興。
“那你半日不說話?”公主瞥過頭去。
“我高興,也心疼。”
“心疼什麼?心疼自個被設計了?”
年笑著搖頭,撥正面龐,低聲道,“心疼公主這些年的不易。”
緩了緩,他道,“有沒有好好調理子?”
語調和神變幻,小葉子自然明白他所指何事。
遂附耳悄言,“不傷子,我只喝過一次避子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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