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最后話落，藺稷吃痛呼出聲來，原是隋棠一口貝齒啃在他肩頭，磨著細碎皮。

“我喜歡聽這樣的話！”小小計謀被他得逞，便口不擇言，一時又了口冷氣。

乃隋棠又咬他一口，“還有第二惱，完完全全因你個人。”

“甚麼？”一點皮連在口齒間，藺稷半點彈不得，求快言。

隋棠慢里斯條地松口，埋首輕輕吻過他已經無恙的傷口，脖頸，耳垂，懶懶靠在他肩膀，“我十九歲的生辰禮堆了一屋子，獨獨沒有三郎的。”

“天地良心，這如何能鬧我？”藺稷因在肩頭言語，耳鬢、頸間都被氣息拂的一陣陣發，忍不住瑟，又忍不住靠近。

整個都滾燙起來。

“是你……你自個說，要想一想再同我、我言語的，我催你幾回了？”藺稷深吸了口氣，下一刻就要將人撈來懷里，呼吸雜間撐起一份清明，“我傷口可是無礙了？”

“那我現下與你說，我今歲生辰禮要甚！”隋棠兩條細長手臂穿過他脖，垂來他前，扯開襟，往下深探，“我想要個孩子。”

男人的一陣繃。

“傷口無礙了。”

“三郎，我們要個孩子吧。”

隋棠的話重復在他耳畔。

藺稷在烈火混沌中看清白皙皓腕間，除了一對玉鐲子再無其他。

是了，那副十八子菩提手釧，早已不帶多時。

第50章 孤喜歡這樣的自己。……

長馨殿的寢, 布置得如長澤堂一般無二。

東側間為書房，轉過屏風即寢臥，往西是婦人妝臺, 再往里乃凈室。唯一的不同便是這凈室，置得不是浴桶, 而是湯泉。

于是，釵環跌在書案上, 襦半掛屏風間，云紋靴和頭履雜躺在妝臺底, 腰封散在凈室口, 小洇在湯泉壁。

男人一手橫臥在壁作枕，容婦人仰頸于上。后是堅實石壁，前是他滾燙膛，上脖下腰皆被他繃出青筋的臂膀環住。

他的右手五指穿過烏藻一樣的長發, 從后頸上面頰，推過面龐, 騰出間隙，許他面目都覆在肩頸，吻落在一字深凹的鎖骨, 銜起細皮又先出聲“我就這一回，你可要數數我上痕跡”。

這就一回，他將半邊子吻咬燙。

順勢趟水分徑, 踏草剝花, 沖到天福地, 奈何門戶久閉難啟，累他額上青筋現，滾下汗珠融汪洋里。

他息熱而急, 聲聲哄“別怕”。

別怕！

別怕……

說了一遍又一遍。

埋在雪峰里時，他說。

對上明眸時，他也說。

蹭而又退流連忘返時，他還說。

“藺相臨陣舉兵，也是這般刀子磨人？”自湯泉便一直默聲的婦人，再忍不住，“你能否痛快些！用力些！”

因耐心被磨盡，開口聲厲了點。

平素無妨，這等時候竟嚇到另一個他。

他皺著眉，從額到分不清是汗還是水，似一無形的火被澆滅，灰燼殘煙堵塞住每一個出口，匯怒意卻又不舍沖面前人發出，只得淋淋一水漬、漉漉一雙海目釀出委屈，看向。

若非愧疚前世自己酒后弄傷了，他何至如此小心翼翼，舉步維艱。

一嚇一分神間，他目垂落己，面頰燒燙，徹底抬不起頭。

隋棠看著上下都低頭的男人，回想嬤嬤昔日教導，咬了咬瓣，出雙臂將人抱懷中，埋首膛。避過四目相視，掂足蹭過他鬢發耳垂，催生出耳鬢廝磨的味道。騰來素手擼順他，握燙他，口中“郎君”聲聲，喚出纏繞英雄。

喚得他重新仰首立，撞門戶。

湯泉里鮮花盛開，花四溢。

他復了最初姿態，一臂作枕，一臂環腰，軀微傾便將攏住。

他在藕花深，沉醉不知歸路。

在他的戰場，容他金戈鐵馬開拓征伐。

風起云涌，激浪攜雪滔天，一點本能的惶恐，一點若有若無的痛，終于湮沒在無盡浪中……

是如何出湯上榻，如何養發，隋棠都不記得了，唯一記得的是晨起時分，藺稷給上藥。

依稀被數落了兩句。

并非弄疼。

實乃相反，本無恙不覺疼痛。

他卻非要說，他已看過，周遭有些紅腫，可能不見的地方還會破皮。

“昨晚我向醫尋藥時問了，這藥趁熱打鐵涂抹三兩回便好了。已經上了一次，這會抹完，你要起還覺不適，便讓蘭心……”

“我現在就很安適……”隋棠拱起子，半睜眼眸，濃長睫撲閃了兩下，“離我遠些！”

非要說哪里不適，大抵是不住他那兩指頭，好好酣睡中又被攪得口干舌燥。

“非顯你厲害是不是？”隋棠哈欠連天，將那個盛滿馥郁藥膏的圓盒扔向他，自己裹被衾朝里睡去。

藺稷接了藥，倒也不惱，只挑眉自得。

沒弄疼人，是比前世厲害些。

前世——

他坐回榻畔，覆手在發頂。未幾人便轉了過來，以面在他掌心，睡得俏又安穩。

前世，他見這幅真實面貌，細算不過寥寥兩月。兩月便是六十日，人生不說百年，總也有萬千日月，他卻只見了六十日。

便也難見真實模樣，來不及知曉更多姿態。

他不知道恨幾何，喜惡是甚，自也不知是否真的想要那個孩子。

離開后的一段日子，他偶然會想起臨終話語。

說，“藺相作這姿態，你是什麼好人嗎？昨夜我都疼得熬不住了，哭著求你了結我，你為何不肯？為何非要我這遭罪？還讓我母子分離。”

很長一段時間，他都覺得是氣話。

但后來想得多了，憶起孕中舉止，逢醫請脈，從來只問自己脈象，不管孩子如何；所有醫開出的方子，或忌口或養胎，也聞后不理，飲食舉止只隨自個痛快，仿若不知自己懷有孕，或者是未想要生下那個孩子。

他有些回過味來，約莫是要不起，索不愿生出……然到底是與不是，終歸伊人已逝，再無人給他解。

縱是重來一遭，也不記前塵，他自無從問起。

但重來一世——

藺稷以指腹挲面龐，昨晚怎麼說的？

“三郎，我們要個孩子吧。”

重來一世，主開了口。

他忍不住再次俯去親，溫暖潤的吻落在眉眼。

嗡里嗡氣出聲，回吻他，又推開他。

冬日好眠，他竟比不

得的被窩，回應的吻極敷衍。

他笑笑離去，只代蘭心記得上藥，又囑咐醫署熬來湯藥。

便是當下場景，隋棠沉默無聲地看著那個藥盒，合眼就要扔出去。

抹了，顯他力足勁強。

不抹，顯他技高超。

抹與不抹，都顯他一片丹心。

終于，松開五指，看掌心藥盒，眸脈脈，笑意從角漾起，將它收在了枕下。

更理妝畢，侍將湯藥奉了上來。

藥濃而味苦。

隋棠蹙眉掩鼻。

蘭心笑盈盈接了藥，近畔低語，“是坐胎藥，藺相吩咐的。”

隋棠揚眉看，目落在湯藥上。

是了，是昨日自個提的。

想要個孩子。

白玉碗盞中，湯藥濃稠，騰起重重霧氣。

氤氳而熱烈。

但這人也太心急些。

這日隋棠有些累，讓掌事早早通知了承明莫安排課業，只在東側間獨自讀書練字。辰一點點過去，擱筆合卷，正到書案前作畫，看見藥還在一邊晾著。

“藥涼了。”蘭心服侍，見狀道，“婢子讓們去熱熱。”

隋棠搖首，端來澆在了窗臺邊的一盆山茶花上。

“去同醫署說，孤暫時不用這藥。”

*

夜榻上，藺稷有些不開心，原從晚膳起這人便悶悶不語。

隋棠撥了兩回他面龐，不見他轉，便只好去哄另一個他，卻被他拍開拂去。

隋棠的手搭在他腰上，瞧他側的背脊，“可是為妾不愿喝藥一事？”

“我從未強求過你，是你自個說了想要一個孩子。”藺稷當真生出幾分氣惱，“既然要了，又如何這般作態！”

果然為這。

隋棠半坐起，將人用力扳過來，迫他直面，如同也無懼直視他眼眸，湊細細解釋，“我不喝那藥，是因為那藥補之太過。我這才養起來的子，時不得保養，年時倒是勞郎君著人安養了一段時日，自是不錯。但您想想，近來呢，我這一路從奔波而來，屢遭刺殺，后又用藥治眼，前前后后也就到如今，稍稍調養了三兩月，子雖無恙卻也不甚強壯，所謂虛不補，哪得住您賞的那補藥！”

哦豁，小伙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