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慧拖著行李箱進門，不讓孟媽看見勉強的，失落的笑。

道：“下雨天，客戶走了。”

孟媽沒多想：“哦，走了就走了。正好，你在家多吃頓飯。”

下雨天，孟媽沒出去買菜，孟爸也沒出門釣魚。冰箱里沒什麼吃的，孟媽拿鑰匙出門，要出去買菜。

明慧拉住：“不用了，我們點外賣吃。”

孟媽往外走：“外賣怎麼行。你等一等就有的吃了。”

明慧丟下行李箱，拿了一把傘跟上去：“我跟你一起。”

也不嫌，要跟孟媽撐一把傘，被孟媽嫌棄也不肯再打一把傘。

孟媽拿沒轍，隨了。

明慧摟著孟媽的肩膀，想，可真是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壞兒。

男人在的時候陪男人，男人走了，才回家里陪老人。

一腳一腳泥水，不知怎麼的就到了昨夜明慧去過的那家本幫菜餐館。

下雨天一個人都沒有，老板在前臺打瞌睡。

孟媽嗓門一揚，把老板醒：“老規矩，一盒蘿卜干。”

睡醒了的老板看到明慧，笑了：“欸，孟葭，你昨晚不是來過了嗎，怎麼又來了？”

孟媽狐疑地看一眼明慧，對著老板道：“什麼孟葭，是明慧。”

“啊？明慧？”老板正在回憶哪位是明慧，順眼往后一掃，“你那男朋友呢？”

孟媽盯著明慧：“什麼男朋友？”

明慧連忙搖頭：“是客戶。”

孟媽撇撇，付了錢，拿了一盒蘿卜干就走。

但回去的路上，孟媽看了明慧好幾眼。

昨晚在孟家吃飽了才回酒店的，又說要開會，怎麼跟客戶出來吃飯了？

“慧慧……”

明慧打了個激靈：“啊……啊？”

孟媽盯著：“你昨晚不是說有重要會議？”

明慧面不改，一本正經地說：“神總第一次來安市，找我做向導。我們安市人好客，不能讓人印象不好。”

孟媽總覺得古怪，但孩子大了，不能說什麼。

只說道：“慧慧，你是個做事有分寸的。那個神總既然有朋友，你就要跟人保持距離，別惹不該惹的人。”

這是孟家第二次警告，別惹不能惹的人。

明慧淡淡笑了笑：“知道了。”

這一次回去，孟媽又做了好吃的紅燒讓帶回蘇城。

高鐵上，明慧打開食盒，聞著濃郁的香味，失神了好久。

窗外風雨不停歇，雨滴在玻璃上匯聚一的水流往下流淌，側玻璃凝起一層水霧。霧重了，同樣匯聚細細的水流，往下流淌。

明慧抬手映在玻璃上，掌心冷颼颼的，一直冷到心里。

肖神突然就走了。

后來問喬茉，蘇城是不是出事了。

喬茉說，昨晚周逸儂在名媛聚會上，被一個姓苗的人欺負了。

原來肖神是因為周逸儂被人說了句閑話，這才急匆匆走的。

手掌落，玻璃一片是清晰的，一片是水霧，界限分明。

映著難看的笑臉。

明慧晚上十點多才到蘇城。

蘇城是天，夜晚云層厚，把月亮遮得不見一，顯得路燈都沉沉的，芒都像是的。

看來，蘇城也要下雨了。

明慧站在門口，仰頭看著天空。

保姆出來，看到呆呆看天，輕輕：“簡小姐，怎麼不進門，外面悶熱，我煮了綠豆湯，你喝一點再去洗澡吧。”

明慧“嗯”一聲進門，保姆在的后，把行李箱帶進來。

喝綠豆湯，問：“周籍這兩天乖嗎？”

保姆笑得平和：“小爺一向很乖的。就是兩天沒見簡小姐，說是想你。”

明慧點頭：“我一會兒去看看他。”

周夫人了植人，周籍更黏了。

孩子是很敏的，什麼人對他好，什麼人對他不好，什麼人能保護他，什麼人他看了張害怕，都是反應在臉上的。

現在的周家老宅，沒有黎珺嫻，但的兒子還在。

周顯崇請了幾個最好的月嫂照顧他的小兒子，輕易不讓人靠近。

周籍小，還不懂事，不小心摔破一只碗都惹來周顯崇的瞪眼。

兒房，明慧看著睡著了的周籍。

只是個三歲小孩，糯糯，卻有點小大人的樣子了，小眉微微皺著。

明慧出一手指，輕輕點在他的額頭。

小家伙夢里像是覺到什麼，小手抓著的手指塞進里嗦。

明慧驚了下，下意識要回手，周籍小一松，輕輕嘟囔了一聲：“媽媽……”

明慧子微微一僵，神復雜地看著周籍。

沒有讓周籍媽媽，允許他直呼的名字。

所以，不知道這一聲“媽媽”，的是白悅妍，還是。

明慧還記得白悅妍去世的那段時間，周籍對的排斥。那時候他幾乎每天都哭鬧著找媽媽。

一年了，周籍之后沒再鬧著找媽媽。

明慧也記得自己的小時候。

沒有媽媽，只有外婆，舅舅舅媽，表哥。

不懂事的時候，夢里都在想媽媽；懂事以后，夢里都在恨。

長大以后的周籍，當他了解所有……是恨，還是把當最親的人？

明慧忽然被一種濃烈的空虛籠罩，孤獨從心里某個角落往外漫出來。

抬眸去，邊空無一人。

垂眸一看，也只有眼前小小的孩子。

明慧輕輕了周籍的頭：“小孩兒，現在竟然是我們倆相依為命。”

翻一翻的手機，六年前白悅妍發給的示威信息都還在呢。

可現在，是收留了的兒子，護著他。

可也只有白悅妍的兒子，這麼的依賴，需要。

明慧給周籍掖了掖被子，熄了燈，輕手輕腳離開兒房。

回到自己的房間，坐下來。

兩只貓圍在的腳邊，繞著的蹭。

明慧抱起一只貓。

這個時候，不該去想那個男人，可夜太深，人也太安靜。控制不住的思緒，還是讓想。

指尖到手機，側頭盯著看了會兒，撈起手機。

微信通訊列表，信息往來最多的都在前排。

和肖神的往來信息不是最多的。

周逸儂的頭像跟肖神隔了五個人。

明慧的視線在這兩個頭像之間徘徊。

想了很久，點開其中一個人的頭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