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有些怕的，怕夢境為現實。

“表妹？”

謝行之玉石般溫潤的聲音響起，月心一驚，回了神。

他的臉上含著一抹笑，明明是溫潤的模樣，可偏生讓心。

月擺手搖頭，脖子往后，“我在大舅母那兒吃過了，這是給大表哥的。”

“既然如此，我便不勉強表妹了。”

正德極其有眼力見地接過琉璃盞。

謝行之單手置于腹前，是一慣的溫潤儒雅，毫沒有夢中孟的影子，溫聲道：“我還有事要理，先走了。”

月欠相送，著那儀態翩翩的背影，微微出神。

時辰尚早，月回皎月閣拿了緩解頭疼的薰香，去了趟淳化堂。

幾名使婆子在院子里打掃，待候在房門口的丫鬟領了月進去后，那幾名使婆子湊到一起，手里拿著掃帚，小聲嘀咕。

“又來了，又來了，大家伙兒猜這次能待多久？”

一婆子比了個數，“最多半個時辰。”

一婆子杵著掃帚，搖頭道：“我怎麼瞅著，老夫人對表姑娘的態度有所好轉？你們想想，老夫人正犯頭疼，這會兒卻沒讓表姑娘回去。”

眾婆子恍然大悟，“有道理。”

“不過老夫人心里怎麼想的，咱也猜不準。”

里屋，銅兆祥紋熏爐升起縷縷輕煙，一室靜謐。

老夫人緩緩轉手里的佛珠，闔眼坐在太師椅上，眉頭蹙，似乎是頭疾犯得厲害，十分不舒服。

林嬤嬤在老夫人后，給老夫人著太。

“這幾日天氣回暖，暖而干燥，到底是不如揚州潤，可還住得慣？”老夫人沒睜眼，平易近人問道。

“住得慣。”

月婉聲答道，不知這話是關心，還是有幾分在暗示回揚州去，心里悶悶的。

老夫人沒說話了，月惴惴不安，看眼攢眉蹙額的老夫人，坦白道：“聽說外祖母頭疾犯了，婉星帶了能緩解頭疼的熏香，外祖母不妨試試？”

老夫人轉佛珠的作停了，緩緩睜開眼睛，盯著看。月抿，局促不安，只覺這眼神仿佛要將看穿了。

俄頃，老夫人才喚了聲林嬤嬤。

林嬤嬤臉上掛了笑意，朝月走去，“表姑娘，給奴婢吧。”

林嬤嬤從玉盞那兒接過香料，去銅兆祥紋熏爐那邊換香料，此刻老夫人微偏著頭，指腹按在太的位置，打圈按著。

月瞧著這是個好開端，也是個好機會，謹小慎微說道：“外祖母，婉星學過一套按的手法，頗有效果，不妨讓我來試試？”

老夫人有些詫異，抬眼便瞧見出至純至真的一張臉，倒也沒拒絕。

月按照顧嬤嬤教的手法，指腹不輕不重地按頭頂的幾個位，沒過多久便看到老夫人蹙起的眉頭松了下來。

“在揚州，也像這樣給你祖母按過？”

老夫人突然問道。

月手指一頓，有些憂傷地搖頭，“沒。”

那一家子都是壞人。

這廂，一丫鬟進屋通傳，“老夫人，魏老夫人已經到侯府了，正往淳化堂來。”

老夫人明顯高興了起來，聲音帶著笑意，“快快快，把人請進來。”

月不知道這位魏老夫人是誰，能讓老夫人如此高興。

如今老夫人要見客，自是不會賴在屋中，識趣道：“婉星先回去了，等晚些時候再過來。”

林嬤嬤送月出去，月好奇問道：“嬤嬤，魏老夫人是誰呀？”

林嬤嬤笑了笑，小聲道：“魏老夫人宣平侯老侯爺的發妻，跟咱老夫人可是手帕。”

月明了，更不好在此打擾，同林嬤嬤說了幾句關于熏香用量的事便離開了。

熏香雖能緩解頭疼的癥狀，但一次燃一小匙就夠了，過猶不及。

月剛離開淳化堂，另一邊的石子路上，一婆子攙扶著名錦華服的老夫人。

魏老夫人雖已滿頭華發，但神矍鑠，子骨朗著。

倏地，杵著拐杖的魏老夫人停住步子，驚愣地看著遠長廊下那抹水紅側影。

“阿瑤？”

魏老夫人嗓音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意識往前一步。

扶著魏老夫人的婆子聽見了這低喃的一聲，朝長廊去，“老太君，您眼花了，那是位小姑娘，估著才十六七歲。”

老太君小兒單名一個瑤字，乍眼一看與長廊下那影有幾分相似，但終究不是。

“魏老夫人，您許久沒來了，快快請進。”

此刻林嬤嬤迎了出來，打斷主仆兩人的愣神。

魏老夫人進屋t，老夫人笑著從太師椅上下來，“老姐妹，你可算是來看我了。”

魏老夫人被牽著手在榻坐下，“這不聽說你痊愈，我立馬就來了。”

老夫人悵道：“鬼門關走了一遭，有驚無險。”

魏老夫人拍拍手，“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福氣在后頭呢。”

老夫人太，“福不福氣難說，這頭疾就折騰了我兩日。”

林嬤嬤將香爐端到榻邊矮幾上。

“對了，剛才從你這兒離開的小姑娘是誰？以前沒見過。”

魏老夫人心里念著，問道。

老夫人默了陣，嘆息道：“蕓兒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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