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夫人神微變,看了二夫人一眼,未置一言。端過茶盞,茶蓋緩緩刮著浮沫。
屋中安靜,二夫人語氣輕快,說道:“適才兒媳還聽說揚州傳了家書來,想來是那邊念著了,父深,片刻都不能分離。星丫頭子,生病期間緒不高,病懨懨的,大抵有幾分念家的緒,而今收到家書也能解一解思鄉之愁。”
二夫人抬眼瞧了瞧,發現謝老夫人神無異,正垂眼看著手中茶盞。
想了想,道:“母親,兒媳瞧著星丫頭是不是念了,不如還是……”
“不如還是把人送回揚州去。”
一直靜默的謝老夫人突然開口,打斷二夫人的話,聲音平靜,辨不出緒。
便就是這分辨不出的緒的聲音,讓二夫人心里有了底,與其說是被打斷,不如說將的心里話道了出來。
二夫人順著往下說,臉上明顯有了笑意,“母親,兒媳也是這麼想的。先前是怕落人口舌,母親才暫時留下星丫頭,如今既然揚州那邊傳來了家書,倒是可以借此把星丫頭送回揚州。”
二夫人急著把話拋出來,手中的錦帕一直得的,連呼吸都慢了半分,就等著面平靜的老夫人發話。
哪知謝老夫人忽然變了態度,冷聲一笑,二夫人心跟著一,面僵凝。
“三天兩頭的想將星丫頭送走,究竟是我不喜歡,還是你不喜歡?”
謝老夫人眼神凌厲,臉也冷了下來,二夫人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面驚,急忙解釋道:“也不瞞母親了,兒媳是怕耽誤了沅兒。”
二夫人展開道:“自從星丫頭來后,沅兒在兒媳面前張口閉的星丫頭,瞧著有幾分春心萌,可沅兒還在太學念書呀,學業哪能被兒長給耽擱了。況且那日的賞花宴上,星丫頭了臉,旁人稍稍一打聽,便知道星丫頭的世,那事又得重提。”
謝老夫人太推了推茶盞,若有所思。
“沅兒是個熱忱的孩子,也懂孰輕孰重,你這擔心多余了。”
謝老夫人闔眼了額角,略有疲憊,道:“我有些乏了,你回去吧。”
老夫人明面上是乏了要休息,實則就是趕人。
二夫人瞧著不敢再言,說了句讓謝老夫人注意子的話,起告退。
屋中又安靜了下來,謝老夫人蹙了蹙眉,長長嘆息一聲。
雖年紀大了,老了,眼神也沒前幾年好了,可心卻沒被蒙住,心里門清。
聽說那丫頭不卑不,在眾人面前彈了首曲子,贏得掌聲連連,可謂是給定遠侯府贏了不面子。
聽著那琴音,在未知是何人彈奏時,便嘆了陣,不知是哪家的小輩,竟如此出。同在淳化堂亭子里的幾位老姐妹,無不夸贊,連魏老夫人也頻頻點頭,不了眼眶。
說起平沙落雁這曲子,曾經魏家的姑娘魏瑤倒是一曲聞名,在往后的數年間,無人能及。
蕓兒是看著長大的,蕓兒擅長什麼,一清二楚。蕓兒的琴藝馬馬虎虎,還算湊合,本不會彈平沙落雁。
想必是在揚州遇到了名厲害的琴師點撥,婉星丫頭不僅會彈,還博得一眾夸贊,給定遠侯府長了臉。
謝老夫人臉上有了淺淺的笑意。
這廂,二夫人冷沉著一張臉回到屋子里。
“夫人,消消氣。”
夏嬤嬤倒來一杯熱茶,恭恭敬敬遞過去。
二夫人接過,輕呷一口,悶在心口的不快還是沒有消下去,“我怎麼覺老夫人這一場病下來,態度就變了,瞧這是要把那丫頭留在侯府的意思?但又不明說。”
夏嬤嬤是二夫人從娘家帶來的婢,也是二夫人用得最稱心的一位。
夏嬤嬤說道:“這人上了年紀,心就開始了。”
二夫人兩眉生出擔憂之,蹙眉嘆息一聲,從柜子里拿出個小匣子。
匣子打開,里面裝了幾封信。
信封有些發黃,一看就是有些年頭了。
二夫人將匣子里的信都拿出來,去了火爐邊。
爐中火苗點燃將信紙點燃,越燃越旺,二夫人送手,那已經點燃一半的信紙被扔到火爐中。
幾封信頃刻間竄起的火苗,逐漸化為灰燼。
二夫人長舒一口氣,惴惴不安的心總算是安定下來。
看向夏嬤嬤,略有慨,道:“你表弟當信使,從揚州跑京城,有二十年了吧。”
夏嬤嬤說道:“滿打滿算,剛好二十年,如今傳信的是奴婢的表侄子,子朗,腳快。”
二夫人從頭上取下枚金簪,放到夏嬤嬤手里,“你是我跟著我從娘家帶到侯府的,就屬你最懂我心。”
夏嬤嬤惶恐,手里的金簪跟燙手山芋一樣,想接住又不敢接,“夫人,您折煞老奴了,替夫人分憂,是老奴應該的。”
二夫人卻執意道:“拿著。”
“如今東西燒得一干二凈,最后會混著碳灰被倒掉,從此了無痕跡,就像沒發生過一樣。”
二夫人說著,抬頭看眼夏嬤嬤。夏嬤嬤當即明白主子話里的意思,道:“什麼東西?老奴就沒看見過,也不知道夫人在說什麼。”
二夫人拍拍手,將金簪攥在手里,“明白便好,一點,不了你的好。去忙吧。”
夏嬤嬤小心翼翼收下簪子,看眼火爐中的灰燼,低頭退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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