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瓶一張臉從花朵后面探出,捧著花問道:“姑娘,咱把花盆放哪兒?”
月眼睛眨了眨,看著面前的花。
一株芍藥花開得正盛,枝干細長,綠葉托著花朵,大片花瓣簇了團,簇擁著鵝黃的花蕊,絢麗好看,好似一名婷婷玉立的溫婉小姑娘。
芍藥花是好看的。
玉瓶提議道:“姑娘,不如就放窗邊,那好,姑娘在屋中臨摹時,一抬頭就能看見這花,賞心悅目。”
月想了想,抿道:“那便拿回屋中,放窗邊。”
玉瓶手腳麻利,回到屋子就把芍藥花放置在了窗邊。
玉盞端了切塊的番木瓜進屋,發現窗邊多了盆好看的芍藥花,不嘆,在得知是謝行之差人送來的后,又下意識笑。
玉瓶跟著,臉上也有了淡淡的笑,略帶赧的淺笑。
月將腔里綿清甜的番木瓜咽下,只覺兩人的笑有別的意思,指尖握著勺柄,問道:“你倆笑什麼?”
玉盞道:“姑娘,奴婢如實說了,您可別罰奴婢。”
月放下玉勺,故意冷著臉,聲音也嚴厲了幾分,“你不說我才要罰你。”
玉盞跟了月多年,自然是明白姑娘沒生氣。
道:“奴婢是覺得世子待姑娘溫。”
月了,帶出一抹弧度,而面上則浮出一抹紅,惱玉盞一眼,“胡說什麼。”
“世子定是知道姑娘臨摹費神,送了姑娘盆好看的芍藥花,這樣姑娘倘若臨摹疲乏了,也能看看芍藥花,緩緩心神。”
玉盞說的得真真的,好像已經窺探到了謝行之的心聲。
月看向窗邊的芍藥花。
天邊霞四溢,日落的時候花苞有合上的跡象,花瓣正往花蕊里收靠,層層疊疊地依偎在一團。
晚風拂來,吹綠葉和片片花瓣,如明艷的翩翩起舞,當綠葉被吹得遮住花瓣時,又似溫婉害的,躲了進去。
不知不覺中,月揚起一抹弧度,心里忽然生出一甜意。
“而且,姑娘不記得了?男子若是有了心儀的姑娘,給那心儀的姑娘送盆花,姑娘倘若收下,可就表示也……”
玉盞含蓄說著,左手右手各出手指來,并在一起。
那盆芍藥花正是盛花期,一日比一日絢麗,月面頰燙了起來,辯駁道:“大表哥只是覺得我院里單調了些,隨便送了盆花點綴著。”
月臉冷下來,惱一眼,“你這丫鬟,一天胡思想。”
玉盞知道姑娘不是個罰下人的主子,此刻多半是害了,見好就收,認錯道:“奴婢知錯,以后不講了。”
這段日子,玉盞看在眼里,世子對姑娘的態度就是變了。
玉盞覺同是妹妹,世子對家姑娘的關切,就是與對四姑娘的關切不一樣。
世子跟家姑娘相的時候,仿佛周遭都變得和了幾分。
玉瓶玉盞退出屋子,月一小勺一小勺吃著番木瓜,白香腮了,不由自主看向窗邊的芍藥花。
微微出神,思緒飄遠了。
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后,柳婉星看著桌上一盆盛開的牡丹花,臉上滿是甜的笑。
月手肘放在桌案上,側臉枕著手臂,不高興的撅著,“姐姐,自從陳公子送了你這盆花,你臉上的笑就沒合攏。我早前跟姐姐一起折花,把折的花枝都給姐姐了,還送了姐姐好多東西,也沒見姐姐像這般開心。”
“我生氣了。”
月把頭偏一邊去,小緒上來角都掛個油壺了。
知道姐姐和陳公子是對有人,但看見姐姐因為陳公子的高興賽過了,心里就不舒服。
“這不一樣。”
柳婉星走到對面,彎下子看,哄了有一陣才把哄好。
雖然沒撅著了,但月看那盆牡丹花,越看越不順眼。
柳婉星了頭,道:“等阿妹妹遇到喜歡的人送花,大抵也會跟姐姐一樣,看著那盆花傻乎乎笑。”
月才不相信。
其他男子哪有姐姐重要
一盆花而已,哪能笑那樣。
晚風帶了些涼意,月忽覺在外面的一截頸有些涼,慢慢斂了思緒。
眸流轉,那盆芍藥花仿佛融進了天邊絢爛的霞中,跟畫一樣,變得分外好看。
月眉眼彎彎,看了良久。
想起來好像是會傻笑。
接下來幾日,月照著字集臨摹,一張宣紙寫滿,又換另一張,一種字寫了無數遍,直到挑不出錯,有幾分神似后,才換另一種字。
窗邊的芍藥花每日都開了,長勢頗好。
月有時寫字寫累了,便去窗邊站了站,給那芍藥花澆水,低頭輕嗅,還能聞到清幽的花香。
花瓣上的水珠在金縷般的線下,都顯得分外和。
看到這盆芍藥花,便莫名想到謝行之。
說來奇怪,有四五日沒夢見謝行之了。
而隔壁鷲梧院住的謝行之,這段時間好像有棘手的案子,早出晚歸,已經好幾日沒瞧見人影了。
聽說前日還宿在了大理寺。
謝行之忙,月不便去打擾。
他幫出了個主意,想了送百壽圖當謝老夫人六十大壽的壽禮,已經很謝了,自是識趣不在他公務繁忙的時候去叨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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