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雯雯同樣抖起來。

長久以來對柴峰的畏懼占了一部分，憤怒占了另一部分。

林無道抓住了的手，低聲道：

“窮途末路的一條狗而已，沒什麼好怕的，我答應你的，已經送到你面前了，你想刀，只管刀，你要是不想，那就看著他死，不過，我還是說一句，一刀捅下去，總會有心理影，無非就是要他死，看著就好了。”

不管許雯雯如何選擇，林無道仍是抓起他的手，把一把匕首塞進了手中。

就看許雯雯如何選擇了。

想殺柴峰的人何其多，但真正敢下手的人又有幾個？

霍子健不需要做任何心理準備，手微抬，含著鮮說道：

“林兄弟，借把刀。”

林無道向旁邊站著的暗夜人遞了一個眼。

對方立即從腰間出匕首，遞到了霍子健手中。

刀在手，霍子健轉椅朝柴峰滾去。

譚蕓想推椅，被霍子健拒絕：

“阿蕓，看著就好了，這麼多年，我沒讓你手上沾過，今天也不會例外，林兄弟說的沒錯，你們要是手，活下去都會有心理影，這種見的事，男人來吧。”

譚蕓猶豫了一下，松開了椅把手。

霍子健到了柴峰面前。

柴峰想要站起來，被暗夜人摁在了地上。

“兄弟，麻煩你把這畜生的頭給我提起來，讓他看著我，我要他看著我死，只圖他下輩子還記得我，我也只圖下輩子再殺他一次。”

柴峰眼中涌起恐慌，掙扎道：

“霍子健，你最好想清楚，我可是慕容家扶持起來的，你要是我，慕容家絕不會放過你，包括你老婆。”

“我都要死了，你還好意思恐嚇我，腦袋糊了嗎？至于我老婆，等我了結了你，就算死，也沒有憾了。”

柴峰說不出話來。

看向林無道，想以同樣的話恐嚇林無道。

但霍子健手中的匕首已經遞向他。

不知是力不支，還是故意，慢慢的遞到他口，抵在上，再慢慢的往里扎。

刀尖。

清晰到正往腔里鉆。

這種覺，緩慢，但又無比恐怖。

柴峰沒有掙扎的余地。

匕首一點一點扎進他中，痛的額頭汗珠直冒，搐。

一刀進去，霍子健了一口氣，說道：

“這一刀是替蘭蛟賞給你的，下一刀是替我老婆刺的，柴峰，你流出的怎麼這麼臭，好惡心。”

接著，又是一刀遞進柴峰間。

出匕首后，霍子健著氣道：“真是費力，之前還有口氣活下去，現在反而覺氣越來越了，幸好你走在前面，等會我再追你，你可得神點，別在下面見到我就跑。”

說完，手中匕首無比利落，就像他答應譚蕓在地下世界混出一個名堂時的一樣，第一次拿刀子，第一次傷人。

不會退，那是開始，這是結束。

刀鋒劃過柴峰咽，管被割開，鮮如泉噴涌。

大羅金仙趕來，也救不活柴峰。

昨夜死了一次的“柴峰”，今天再死。

這次，真死了。

同王青豪一樣，眼中不甘，憤怒，絕。

一樣是死不瞑目。

兩人的結局，在某種程度上，重合到了一塊。

旁邊看著的汪海衛，一直沒出聲，心已經像結了冰一樣，只怕永遠無法解凍了。

柴峰死了。

真死了。

霍子健大仇得報，手中匕首從掌心落，靠到了椅里。

低不可聞說道：

“兄弟，還差幾杯酒，陪我喝喝，送送我。”

林無道接話：“酒已經準備好了，你可別耍花招，于三杯，我不會端酒杯。”

“三杯哪夠，三瓶還差不多，我要是喝不了，掰開我的往里灌，我得帶著這口酒氣到下面再殺柴峰幾次，不然沒膽啊。”

“行。”

酒確實已經準備好了，就在花園桌上。

桌邊，林無知和霍子健對坐。

許雯雯、譚蕓和宋平安站在桌邊。

倒酒前，林無道示意宋平安坐到桌邊，邊倒酒邊說道：

“生離生別只是時間問題，開心走就行了，平安，等會敬霍老大一杯酒，霍老大只是命運不好，不然，柴峰哪是他對手，送他一程。”

宋平安輕“嗯”了一聲。

三杯酒倒滿。

宋平安率先端起酒杯，什麼話都沒說，實際上也是不善多說，仰頭一口把酒喝完。

“好，好，臨走前，還能結識一位兄弟，此生夠了。”

霍子健真不是說場面話，能讓林無道下來喝酒的人，寧城都找不出來幾個，看似無意，但實際上，宋平安也許就是下一個林無道。

這覺對嗎？

確實沒錯。

林無道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而宋平安的天賦和個，非常人可比，最主要的是，宋平安本純良樸實，絕不會差到哪里去。

把暗夜殿給他接手，是最后的選擇。

有夜梟扶助，再經過一些磨礪，宋平安就是下一個林無道。

只是，宋平安并不知道這些。

霍子健同樣一口喝了杯中酒。

這次，不用林無道手，許雯雯拿起酒瓶，替三人倒滿酒。

“這杯我敬林兄弟。”

酒滿，霍子健便端起了酒杯。

林無道二話不說，一口喝盡。

第三杯。

霍子健仍是率先端杯，酒杯沖著山腳下的寧城，慨道：

“敬，生我養我的地方，真是好地方，只是我霍子健給你們抹黑了，罰酒一杯。”

三杯下肚。

霍子健面異紅，口起伏不已。

許雯雯拿著酒瓶，不敢再倒。

這時候，譚蕓滿臉淚水，輕輕從許雯雯手中拿過酒瓶，一邊流淚，一邊給霍子健倒酒：

“子健，再等一會兒，我想敬你三杯，一杯敬你我，一杯敬你懂我，一杯敬……來世不相忘，拜托在下世時，你在我出生的地方等著我，下輩子，我還你這世。”

霍子健怔怔著譚蕓，淚眼朦朧，淚珠終是從眼角落。

這世間，唯一讓他舍不得走的，就是眼前人了。

可上天沒有給他續命。

“阿蕓……”

“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孟婆也我喝不下那口湯。”

“喝。”

接連三杯下肚。

有如兩人今生來世的約定。

最后一杯酒喝完時，霍子健隨手扔掉酒杯，抓著譚蕓的手，滿臉笑意，永遠凝固。

走了！

喝了酒，有了下生約定，大仇也報，咽下那口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