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竟然……是個建島游戲。”

付河把手機亮給普天林看，兩人對視了足足有五秒鐘，普天林憋得都變了形。付河照著他的大給了一腳，罵道：“我真是多余信你。”

“不是，這不能賴我啊，”普天林一屁坐在付河旁邊，冤枉地喊，“我這方法沒錯，就是這游戲有點不好下手。哎？哥，那你怎麼說的？”

“我就照你說的說的啊。”

普天林一聽，懵了：“那你好歹考慮考慮，或者查查再說啊……”

“我查什麼查啊，當時面對面呢，我怎麼查？”付河坐在這查了一晚上游戲攻略，這會兒才覺出口干舌燥來，他起，給自己倒了杯水，接著說，“而且，你說‘森’和‘爐石’，聽著是不是差不多？”

“這……”普天林仰著腦袋琢磨了一下，“好像也是……”

付河瞥了他一眼，端著水杯朝臥室去了。

“那怎麼辦？”普天林起，追在付河后，“那你還玩嗎？”

“玩啊，話都說出去了。”付河推開臥室的門，停在門口，轉，“我下單了游戲機。”

近兩年裴靜并沒有繼續陪兒留在北京，只是時常會過來看看，給路西加做幾道喜歡的飯菜。許是今天外頭溫度低，吃完飯后，路西加仍然覺得上一陣陣發冷，便去洗了個熱水澡。

著頭發出來，路西加才發現自己被金一娛樂負責和對接的那位策劃姑娘拉進了一個微信群。群里有人發了會議紀要，并說大概兩周后進行一設計稿頭。路西加一邊吹著頭發，一邊讀著消息，忽然看到付河也被拉進了這個群。

路西加有些奇怪，看著那個名字思索了片刻，打開私聊的窗口，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制作人老師還要一直跟進服裝設計嗎？”

那邊，制作人老師一本正經地回復。

“舞臺和歌曲要融為一。”

路西加抿笑了笑，關了吹風機，一頭栽倒在的大床上。

裴靜拿著一盤水果進屋，就看到路西加散著一頭黑發，舉著手機在那里發消息。臥室的臺燈不甚明亮，手機屏幕散發的燈剛好將路西加臉上的笑容圈了起來，愉快的心被放大得格外明顯。

難得看到兒這麼輕松的笑容，裴靜忍不住好奇：“遇到什麼高興的事了？”

“沒什麼。”路西加爬起來，湊到裴靜邊，在果盤里叉了一塊蘋果。

蘋果酸酸甜甜的，是最喜歡的度。

裴靜仔細打量著路西加臉上的表，不確定自己的猜測是不是靠譜。但秉承一貫的教育風格，沒有過多地詢問，想著，若是西加真的了，到了該說的時候自然也會跟說的。

“前兩天打電話聽你心不大好，想著來看看你，給你做點好吃的，”裴靜說，“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放心吧，媽媽，”路西加鼓著，說話時都沒從手機上移開視線，“心不好也是暫時的，我現在已經好了。”

裴靜點點頭，著路西加的頭發還有些，又拿過吹風機，繼續幫路西加把頭發吹干。路西加乖乖趴在桌上吃著水果，等吹風機的聲音停了，才聽到裴靜說：“還有件事，張醫生給我打電話說你上次復健沒有去，是怎麼回事？”

路西加手上的作頓了頓，一顆圣果從叉子底下溜走，就著打了個滾。

沉默了幾秒，路西加重新把那顆圣果逮住。

“最近工作忙，就沒去。”

“那不行的，”裴靜搖搖頭，“再忙也要出時間過去。這樣，我在這住一段時間，等你有空了，我陪你過去。”

路西加沒說話。

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工作、生活、復健，這些年都是這樣過來的。一直都是一個很聽話的病人，按時就醫，謹遵囑。醫生也不停地夸贊恢復得很好。

可能變化就是發生在和紀子炎相遇之后，開始越來越多地想到從前，并沒有有意地去緬懷一些什麼，只是從前的那些記憶畫面不住地往的腦袋里跳，怎麼都趕不走，連夢里都是。

也因此，逃避了一次復健。

“西加……”

聽到裴靜的這聲喚，路西加抬頭，朝笑了笑。

“不用。”

路西加知道這樣做除了是對自己的不負責外，毫無其他意義。所以，任和放任也只能是暫時的。媽媽已經為付出了太多，不能再因為這種任而讓媽媽擔心。

見裴靜言又止，路西加趕保證：“你看我之前不都是按時去看醫生，真的只是因為最近接了新的工作，有點忙，等我有空了一定過去。”

但雖然這樣說，路西加接下來的兩周卻一直在趕設計稿，到了約定的稿時間前兩天，路西加終于將手上的工作都做完，這才跟張醫生約了時間。

復健的時間定在了設計稿頭會的第二天，卻沒想，這邊剛剛敲定，金一項目群里組織會議的姑娘就突然問大家開會的時間可否提前一天。

路西加正猶豫著要怎麼理眼前的況，群里的其他人卻已經大都回復了說沒有問題。路西加想了想，私聊了付河。

“這個會議一般要開多久？會和上次差不多麼？”

那邊付河正在幫紀子炎錄歌，看到手機上蹦出的消息，立刻用兩只手捧著手機敲起了字。

“我之前也沒參加過這種會議，最多半天吧。”

路西加很快回了個“好”，還附帶了一個很可的表。

退出和付河的聊天，在群里也回了一聲“可以”。

錄音棚里，付河一只手撐著腦袋，思索片刻，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明天要不要吃早餐？”

手指從“發送”按鍵上移開，付河才覺得自己這話說得不夠好，于是趕又追加了一條：“我家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早餐店，我幫你帶一份嘗嘗？”

付河拿著手機，靜靜等待回音，看著屏幕上方不住地顯示“對方正在輸中”，然后又恢復“路西加”三個字。如此重復了幾次，付河才終于收到一句：“好，那就提前謝謝啦。”

付河克制不住地打了個響指，滋滋地將手機放到了一邊。

一旁的紀子炎看著他面上的表，立刻豎起了腦袋上的小天線。瞇著眼睛靠近付河，又仔細觀察了好幾秒鐘，用肯定的語氣說：“你談了。”

付河于是收斂了臉上的表，輕咳一聲：“你剛才唱的那句，再重新錄一遍，這里緒不要那麼濃……”

“哎你別轉移話題啊，”付河正兒八經地要開始和聊音樂，但紀子炎可不干，音樂什麼時候都能聊，八卦可是講究實時的，“你剛才一直在笑你自己都不知道吧？你在跟誰發消息”

“跟你沒關系，”付河擰著眉，指頭在桌上敲了兩下，“趕錄歌，不錄我下班了。”

“下什麼班，這才幾點你下班。”謝其瑞推門進來，剛好聽到付河的后半句，便順調侃了一句。

付河沒理他，倒是紀子炎指著付河朝謝其瑞大呼：“他談了不告訴咱們！”

紀子炎本想拉個同盟軍一起八卦，誰料謝其瑞只淡淡瞅了一眼，對這的話沒任何反應：“你就別心了，只要不是你談不告訴我就行。”

紀子炎不屑地努努：“果然，男人都是一伙的。”

謝其瑞吸了口氣，拿手里的文件夾敲了紀子炎的腦袋一下：“你給我惹點事吧。”

“我哪惹事了？”紀子炎不服氣。

“你還沒有？是誰的負面詞條在熱搜上掛了一天？”

上次紀子炎跟那個新人歌手在后臺吵起來后，網上什麼“耍大牌”、“欺負新人”這種慣用黑人詞匯全出來了，給謝其瑞氣得夠嗆。對方明顯是有備而來蹭著紀子炎的熱度賺一波同，也就紀子炎，竟然真的上鉤，和人家吵。謝其瑞先將對方以及團隊的名字記了個遍，隨后拿出看家本事好好給對方上了一課，最后又告誡紀子炎，以后不要這麼沖。

“那可不行，”紀子炎哼了一聲，“下次別讓我見他，下次見到他我還跟他吵！”

“我真的是奇了怪了，”謝其瑞納悶，他們怎麼都覺得紀子炎這反應和他從紀懷則那里了解到的況不一樣，“你不是和他從小就認識嗎？你爸爸還說你們以前總一起玩，你怎麼這麼恨他？”

“對，”紀子炎理直氣壯地說，“我就是恨他，他很煩人的你知不知道？”

“煩人下次你在公共場合起碼也忍一忍好不好？讓你老板，我，稍微，省點心。”

紀子炎沒答話，但臉已經變得有些難看，抿著，放在桌子上的手也握了拳。

“哎呀，不說他了，”紀子炎有些煩躁地揮了揮手，“想起他我就生氣，我去個洗手間。”

紀子炎走了，謝其瑞抬手拍了下付河的肩膀：“我聽人說你主要求參與服裝會議，怎麼，你很閑啊？很閑你給我多寫兩首歌。”

“你要幾首歌我沒寫給你？”付河平靜地反問。

“也是，”謝其瑞開玩笑，“我可得抱你這個金牌制作人的大，想挖我們SEA.G的可不。哎？你說我是不是應該跟賀巖商量商量，和他們搞個什麼合作之類的，看能不能把路西加簽到我們公司，這樣我是不是能綁死你？”

都是問八卦，這老狐貍就扯得比較多。

付河著懶洋洋的語氣回：“歇歇吧，哥。”

服裝會議的確是他要求參與的，不然呢？哪有人到了自家公司，他都不來見的道理。

付河買早餐的店，坐落在一條七拐八拐的巷子里。一座城市總會有著各各樣的角落，不被大部分人知曉，卻是小部分人的神港灣。早晨或傍晚，可能是這些角落最熱鬧的時間。

陌生的幾個人在一家早餐店的一張小桌子旁，六塊錢一碗的餛飩所冒出的熱氣，卻像是能沖破整個冬天的寒氣。

這家早餐店的種類很多，客人也很多。老板見付河過來，立馬裝了一屜灌湯包。一旁有個大叔拿著一張50元的鈔票要老板找零，付河練地接過來，在一旁的零錢盒子里找零錢。

“今天這麼早啊？”

老板見到老人，笑容堆出的褶皺比自己包子還要燦爛。

“嗯，今天有事，”付河一邊把零錢遞給旁邊的大叔，一邊同老板說，“今天多要幾屜。”

付河拎著一袋子早餐到了會議室，一群習慣了不吃早餐的年輕人聞到香味就歡呼了起來。

“付哥，今天這是怎麼了，你竟然給我們帶早餐啊。”

“正好今天去吃，順道帶了點。”付河一邊應付著周圍的人，一邊分出心來往路西加的方向看。

打從付河進來開始，路西加的視線就一直跟著他。本來還在想自己如果在這會議室吃早餐，是不是不太好，沒想到付河直接給大家都買上了。

路西加抬起拿著筆的手，朝付河晃了晃筆桿。

兩個人心照不宣。

相比起上次會議的討論，這次的會議更像是兩位服裝設計師的設計發表會。付河耐心地聽著路西加講解的創作理念，服上的各種設計對應哪首歌曲的哪種元素。服裝設計是他從沒過的領域，他看著路西加將對自己寫的歌曲的理解轉化一件件華麗漂亮的服，心里是說不出的慶幸。

他從沒想過音樂除了能就他之外，還能讓他們產生集。

路西加站在大屏幕前，臉上是神采奕奕的表。這樣的路西加付河曾經見過，那是很久以前，他看到的一個電視采訪。路西加在候場，后臺采訪的主持人問，要比賽了，張不張。那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對著鏡頭笑，然后搖了搖頭，說：“不張，準備好了就不會張。”

路西加講得投，以至于后退一步想要指一指擺的時候，沒留意后的白板，撞了上去。底下聽著的人還沒反應過來，路西加已經飛快地用手扶住搖晃的白板，說了一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見給一塊白板道歉，幾個人都被逗得笑了出來。

付河愣了愣，好久之后，也抬了角。

會議結束得比付河預期得還要早一些，他和路西加并肩走在樓道里。付河偏頭看了看路西加的臉，小聲啟口：“灌湯包好吃麼？”

“好吃呀，”路西加說，“你知道麼，小時候我最吃的早餐就是灌湯包，初中的時候，我們學校的南門口有一家特別好吃的灌湯包。只不過……后來很久都沒吃到過了。”

樓道里人不多，還算安靜。所以路西加的回答也非常清晰。

付河的腳步變得有些慢，他側頭，細細打量路西加的表，從心里覺出點不對勁來——路西加話語里所夾雜的，并不是單純的喜歡和懷念。

電梯口忽然起了一陣說話聲，付河循聲過去，竟然看到紀懷則正帶著兩個人走過來。付河和他迎面撞上，打了聲招呼，見紀懷則的目落到了旁的路西加上，付河側了側，打算為兩人介紹。

卻沒想，是紀懷則先開了口。

“好久不見，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