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阿偏過子來，用死一般的雙眼看了一眼王越，沒有說話。

王越沉聲道：“為師在與你說話，你這逆徒！”

史阿不耐煩地說：“徒兒記得很清楚，當初出發之時，曹令君給徒兒的任務，是刺殺涼主劉范。也就是說，這個任務，是徒兒一人負責的，與師父無關。師父之任務是，率領繡衛在涼國錦衛的圍追堵截之下，探察涼國對于貿易戰在暗中做的部署和計劃。師父自己的事尚未做好，又何必來管徒兒之事？”

王越大怒，道：“難道你不是繡衛之員嗎！為師既然是繡衛都指揮使，怎麼就管不得你？”

史阿見王越大怒，也并不在意，因為自從上次的沖突之后，王越已經將一個真實的、與史阿的志向完全背道而馳的他，展現在史阿的面前。道不同，史阿自然就不想與之同謀，即使這人是他師父也一樣。

史阿輕蔑地笑道：“是，都指揮使自然管得到我。但都指揮使可別忘了，曹令君可比都指揮使高得多了。徒兒自然要聽從更高的職的指令。本來這件事就是徒兒與曹令君之間的賭約，師父不應該多管。”

王越冷笑道：“你這逆徒，難道忘了為師是你之師父了嗎？你敢不尊師命？”

史阿立即低下頭了。天地親君師，這森嚴壁壘，不是他一個人可以對抗的。

王越冷笑道：“你若再敢頂撞為師，為師就將你這逆徒逐出師門！”

史阿的頭埋得更低了。

王越冷聲道：“逆徒，你有意放過涼主劉范，別是已經與之勾結了吧？”

史阿抬起頭，說：“不是。”

王越冷哼一聲，說：“涼主劉范最擅長籠絡人心，而你卻在這時放過他，為師不由得如此想啊！”

史阿平靜地說：“師父暗自揣測，并無實據。”

王越嚴厲地說：“并無實據？若你未曾對之產生好，又怎麼會放過他？我們這番潛姑臧城，錦衛探查出來，故而州牧府中防守并不應該十分森嚴。就算有些守衛，也并非你之對手。也就是說，你完全可以將之刺殺，卻在此時了惻之心，放了他。除了你對之產生了什麼不該有的投效之心，還能有什麼解釋？”

史阿到十分憤怒和委屈，站起來爭辯道：“師父無憑無據，為何就懷疑徒兒想要背叛朝廷、背叛師門，有投靠劉范之意？徒兒之所以這次放過劉范，是因為當時劉范邊還跟著其子，徒兒不想對子殺父罷了！”

王越說：“既然當時劉范旁還有其子，何不一起鏟除掉？要知道若劉范死后，其心腹重臣必定會推其子為新的涼主。若是連其子也一并殺掉，涼國才能更混，朝廷才能趁涼國大、涼主之位無主時，更容易打敗涼國？如此大好時機，你居然不用，還說不是已經心向涼主劉范？”

史阿大震驚，說：“師父，他還只是個孩子啊！我等既然是俠客，就應該行俠仗義，不欺凌弱小，怎麼能連一個孩都不放過呢？”

王越不屑一顧：“是孩子沒錯，但他錯就錯在他是劉范之孩子！為師不管他是否孩子，但只要他與劉范有關，只要有可能危害朝廷，那他就該殺！你豈不知趙氏孤兒故事？

再說了，為師已經告誡你多次了？現在我們已經不是俠客，而是繡衛，是刺客，是間諜！行俠仗義現在已經不屬于你，你就應該做刺客該做的事，該殺的就得殺！”說著，王越還揚起手，置于脖子旁，狠狠地揮手臂，做了一個“砍頭”的手勢。

史阿大為震驚，說：“什麼？！即使是刺客，徒兒也未曾見哪個刺客殘害兒？荊軻有嗎？專諸有嗎？”

王越不滿地說：“可你不是荊軻，你不是專諸，你是史阿！你就應該做史阿該做之事！”

“難道在師父眼里，我史阿，就該做那等事？！”史阿一臉地難以置信，因為方才的那一幕讓他聯想到了自己父親的死；劉范之子，更讓他聯想到那時的他自己。所以在他心中，兒是決不可的。但王越，一向對他十分慈的王越，居然責備他了惻之心，這讓史阿對王越越來越失。

王越看史阿一臉的難以置信，說：“為師知道你在想什麼。但干大事就要有干大事的覺悟，關鍵時刻決不可了婦人之仁。為師這是在教你，教你做正確的事，懂嗎？”

史阿機械地點點頭，沒有說話。

見史阿雖然失魂落魄的，但好歹還是點了點頭，王越滿意了不，心里認為史阿還是肯聽他這師父的教導的。

但史阿已經對于王越越來越失，史阿這才發現，王越正在不斷地與他的理念背道而馳。從對待江湖、對待俠客，史阿知道，他已經與王越形完全不同的志向，王越志在將江湖“世俗化”，將之慢慢化滅，而他心向江湖；而在對于為人事，他崇尚行俠仗義，并以此立世之道，而王越已經完全退化一個殺手，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毫無俠義的殺手。

史阿突然覺得，拜師王越，是否從一開始就錯了，從上就錯了。

王越見史阿這副模樣，還以為是自己太過于嚴厲了，故而又稍微下了火，說：“好了！左右這次不過是我們來到姑臧城的第一夜，行失敗也就算了，反正以后還有的是機會，為師也就不怪你了。”

史阿機械地說：“謝師父寬宥。”

就在這時，宅院外面傳來十分嘈雜的聲音。王越十分警覺，嚴厲地對史阿說：“你確定沒有被人跟蹤？”

史阿更為失，王越遇事第一反應仍然是懷疑他、怪罪他。

“徒兒回來時繞了許多路，速度飛快，絕對沒有讓人跟蹤他，師父放心。”

王越半信半疑地看了會史阿，才對一旁的幾個繡衛說：“出去看看！”

幾個繡衛很快就回來復命，說外面是一大群披堅執銳的涼軍正在夜巡全城，靜很大，但并沒有搜查這片聚集著許多涼國大臣與富商的城區。

王越這才放心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