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還有何話可說？”崇禎漠然看著熊汝霖，眸子里快要凝出霜來。

熊汝霖滿臉惶恐，“微臣此時方知國師之功，心服口服，萬分慚愧！”

崇禎冷哼一聲，起拂袖而去。

隨行的大臣們看著熊汝霖，有人幸災樂禍，有人為他擔心，也有人冷言嘲諷。

“這兒也真是豬油蒙了心，居然在圣上面前質疑國師？”

“今天沒被陛下直接摘了烏紗帽，也算是他運氣好！”

“他這也算是到頭了！”

“也多虧了他，否則本還真不知道，國師竟然還有這等潑天的大功！”

……

熊汝霖神自若地退到一邊。

孫傳庭趕了過來，開口問道：“雨殷老弟，你今天唱的又是哪一出戲？”

“國師的治黃之功，陛下和百雖然都清楚，卻并未太重視，反倒習以為常，國師的大功實在是太多了。”

“我今日提出質疑，國師的治黃之功，才會被君臣銘記于心。”

熊汝霖不急不躁地道出原由。

頓了頓，他接著嘆道：“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不知道有多人暗中盯著國師，恨不能啖其，飲其。”

孫傳庭搖頭說道：“國師圣眷如日中天，那些宵小之徒又能奈他何？”

“天家無，伴君如伴虎。”熊汝霖低聲音，“萬一……萬一將來有那麼一天，陛下人挑撥，來個鳥盡弓藏呢？”

孫傳庭沉默了一下，提出了質疑：“要是弄巧拙，讓陛下覺得國師功高震主呢？”

“大司農還是沒準陛下的，看似刻薄寡恩，實則卻是重之人，絕非太祖、祖那般……”

熊汝霖把后面‘涼薄’二字吞了下去。

“現在讓陛下知道，國師曾經有挽天之蓋世奇功，即使將來圣眷不在，陛下念及他的過往功勞，也不會把事做的太絕。”

孫傳庭點點頭，認可了他的說法。

熊汝霖接著又道：“我位卑言輕，也只能用這種法子來幫國師，大司農國師提攜大恩，如今居廟堂高位，日后不是要為君分憂，還要想方設法維護國師才是。”

“雨殷之言，定會銘記于心。”孫傳庭點點頭，神變得凝重起來。

接著他嘆道：“雨殷今日給陛下留下惡，日后前程堪憂啊！”

“國師肩負大明江山社稷之安危，我族他日之興衰。”

“我這小小的七品芝麻，又算什麼？能為國師做點有益之事，三生有幸矣！”

熊汝霖豪邁大笑。

孫傳庭正了一下帽，朝他深深一揖。

接著他卻笑了笑，低聲音說道：“有一事你有所不知，以至于今日之舉，有畫蛇添足之嫌。”

熊汝霖愕然道：“何事？”

孫傳庭四看了看，然后把聲音得極低：“據我所知，陛下與國師私宅相會時，稱其為‘叔’，且執子侄禮！”

“啊！”

熊汝霖目瞪口呆。

看著他的表，孫傳庭放聲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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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一路順流南下。

五天后，駛出南運河，進魯運河段。

快要到德州的時候，崇禎忽然來了興致，要到岸上微服私訪。

自從微服在呂祖觀與某道士相遇，他就深深地喜歡上了白龍魚服，樂此不疲。

大臣們對此深惡痛絕，卻又無計可施。

于是崇禎讓舟先行，而他則是帶著幾名心腹員和大批侍衛，換上服提前下了船。

云逍連續坐了幾天的船，已經從夾中求生存的損耗中恢復，可連坐了幾天的船也是渾難，自然是跟著大侄子一起上岸。

此時的德州，與幾年前云逍來的時候，已經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由于漕糧改為海運，大運河如今變了商運航道，再加上新稅制的推行，以及裁撤沿途鈔關，使得運河沿岸的城市，商業空前繁榮。

作為‘神京門戶’‘九達天衢’的通咽之地，德州益更大。

以至于云逍走在車水馬龍的街市上，有了種回到前世的國際大都市的錯覺。

崇禎像是個好奇寶寶，不懂就問。

更為直觀地看到、聽到地方的現狀，這才深刻意識到運河經濟的發展，以及各種新政的推行，對地方和百姓帶來的變化。

一行人來到繁華地帶的一座酒樓前。

崇禎見酒樓上掛著牌匾‘逍遙樓’，字跡十分悉……爪。

酒樓掛的酒旗上，還有一行同樣字跡的文字：仙人吃！

于是好奇地問云逍：“此樓名為‘逍遙’，又稱有仙人在此吃，字跡又是如此……奇特，莫非是國師親筆所題？”

王承恩在一旁跟著說道：“這字跡，鐵畫銀鉤，筆走龍蛇，蓋過、柳，甚至勝過王羲之一籌！”

大臣們紛紛把腦袋扭到一旁。

閹人就是閹人，睜著眼睛說瞎話，太不要臉了！

云逍角了，木然答道：“不是。”

那次在江，他為忠義碑題字‘英雄之城，忠義之鄉’八個大字。

后來有消息傳到他耳中，當然不會是什麼好話。

于是云真人發誓，從今往后絕不再題字。

更不可能為德州的一座酒樓題字。

尤其荒謬的是，還弄出個“仙人吃”！

這分明是剽竊、盜版、污蔑！

好在云真人大度，絕不會跟后世某馬戶一樣，去起訴盜版者。

王承恩讓人去打聽了一番。

沒想到，這座酒樓還真的跟云逍有些淵源。

上次來德州的時候，他想吃德州，于是到了這家酒樓，結果自然是沒吃到。

后來云逍住在驛館，到山東士子沖擊，因此份暴，在酒樓吃的事也就此傳開。

酒樓的老板十分明，讓人模仿他的字跡寫了這個招牌，并明正大地掛起‘仙人吃’的酒旗。

云逍聽了，頓時一臉的黑線。

“既然是國師曾在此吃，這酒樓的定然不凡。走，嘗嘗去！”

崇禎笑著走進酒樓，隨行大臣、侍衛們紛紛跟了進去。

云逍正要舉步的時候，看到不遠人群中，一百姓裝扮的劉興祚朝他連連使眼。

這次崇禎南巡，沿途的安全除了明面上的護衛，暗里還有數以千計的錦衛、東廠番子以及夜不收。

負責暗里的正是劉興祚。

云逍見他神張，心中也是一凜，不聲地走了過去。

“出了點事，或許是下多疑，可關系陛下安危，下又不敢大意，只能請示國師！”

云逍眉頭大皺。

劉興祚可不是簡單人。

能讓他起疑心，肯定有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