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硯的很僵，似乎適應不了喬以棠突然而來的擁抱。

于是喬以棠拍著他的后背，一下一下，讓他一點點放松。

他像是慢慢卸去力氣，將頭埋在喬以棠頸窩里，把那些偽裝出來的剛韌統統丟掉。

他回抱喬以棠，將抱得很很。

車子里很安靜，似乎只是這樣平靜地坐著，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就能將所有的不愉快全都帶走。

很久后，謝承硯才緩緩開口。

“我十四歲回到謝家，當時大家對我都很淡漠，只有呂玲月故意對我好，但背后一直讓傭人苛待我。”

“有一次傭人讓我爬到樹上去給謝文昊摘風箏，他們提前弄斷樹枝，害我從樹上摔下來。”

“我后背現在還有一道很深的傷疤，是那時候被地上的石頭磕的。”

一旦開口，謝承硯就迸發出傾訴的，想釋放沉積在心底多年的郁結。

他嗓音很慢，卻很清晰，但聽得喬以棠一陣陣心疼。

因為在謝承硯的嗓音里聽出了一點點的哭腔。

看不見謝承硯的臉，但能覺到從他上散發的濃濃的破碎孤獨，以及急需要人安的求。

喬以棠輕拍著他的后背。

不知道他被石頭磕傷的位置在哪兒，但不管在哪兒，只要這樣輕輕拍打著，似乎就能傳遞一些溫度。

謝承硯的嗓音更哽咽了一些：“我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看見呂玲月就躲在旁邊的房子后面看我，那是我第一次知道的真面目，也明白所有傭人都聽從的命令。”

“想讓人作踐我，都不需要說話，只要一個眼神就可以。”

“再后來我被送出國，老爺子其實給了我一筆錢，但都被呂玲月扣下，如果不是謝文昊給我打錢，我可能都活不到現在……”

謝承硯的嗓音一點點變低，慢慢不再出聲。

喬以棠依舊很輕地拍著他的后背，過了一會兒試探著問：“說說你媽媽吧。”

謝承硯在這件事上沒有明顯不想開口的反應，喬以棠猜他應該也需要傾訴。

“……我媽在謝源正和呂玲月結婚之前，就已經和他在一起了，但他不能娶我媽，只會娶一個與他份地位對等的人。”

“我是謝源正最大的兒子，就是因為我媽早早就與他在一起，起初呂玲月以為我媽是第三者，去找我們鬧過幾次，后來謝源正承諾以后再也不和我們見面，才作罷。”

“其實謝源正對我媽沒多，也就一點愧疚而已，那幾年日子過得不好，我媽神出了問題。”

“那天早上我出門的時候，還笑著給我做早餐，等我晚上回來，躺在床上已經涼了……”

謝承硯呼吸比剛才更為沉重，他從喬以棠懷里離開，靠在椅背上目沉沉地看著窗外。

喬以棠覺自己肩膀上有點，側頭去看，見謝承硯面平靜，沒有任何哭過的跡象。

剛才那幾分鐘好像是他在喬以棠這里找到的，很短暫的可以弱一點的避風港。

現在他又將那些脆弱收了起來。

喬以棠心口一點點揪，安靜地坐著，繼續聽謝承硯訴說。

“我媽神不好，一直在吃藥，其實將謝源正看得很重，一門心思在他上，后來被傷了心，神才慢慢變得不正常。”

“或許這就是因生恨，但這份恨無發泄，只能發泄到我上……”

“我當時以為覺得我是個累贅，生活沒有任何希，想不開才離開。”

“但后來我巧聽見過謝源正和呂玲月吵架，才知道我媽想不開之前的那幾天，呂玲月去找過……”

他沒有再說下去，喬以棠已經聽明白了：“所以你媽媽是了呂玲月的刺激。”

“嗯。”謝承硯點頭：“我并不知道呂玲月對我媽說了什麼，但一定不是好話。”

喬以棠氣得攥起了拳頭，渾微微發抖。

原來不是苛待謝承硯，呂玲月還在背后做了那麼多下作事。

明面上在所有人面前偽裝好繼母的形象，在大家對夸贊不絕的同時，其實背地里卻想害死謝承硯。

怎麼能有人壞這樣？

喬以棠這才明白謝承硯與呂玲月之間本就不是什麼簡單的或隔閡。

而在不知的況下，還與呂玲月一起來給謝承硯過生日。

真該死啊……

在喬以棠愧疚得要死時，又聽謝承硯說：“明面上保持著對我不錯的態度，但我知道心里多恨我。”

“剛才你給我發消息時我就知道你是被騙來的，只是想挑撥我們，暗中給我找點不自在。”

謝承硯其實并不想對喬以棠傾訴這麼多，即便說了這麼多，也只是能說出呂玲月一些淺顯的壞。

曾經年的謝承硯過多委屈，不可能只用這幾句話說清楚。

但謝承硯不想讓喬以棠知道那麼多。

說得太多，他怕喬以棠跟著難過。

他只想要喬以棠的一點點心疼，僅此而已。

車子里又安靜幾瞬，喬以棠想緩解沉重的氣氛，輕聲道：“現在我知道了這些，你放心，我永遠站在你這邊，我也不會被呂玲月收買，挑撥半天一點用都沒有。”

“我爸媽也很早就離開了我，但時間越久，我們越是不能錮在過去，你媽媽肯定不會覺得你是的累贅，希你過得開心。”

“嗯。”謝承硯握住喬以棠的手，臉上終于有了點笑意。

“對了，其實今天也是我爸媽的忌日。”喬以棠想起這件事就覺得驚訝：“真沒想到會是同一天，你媽媽去世那年你十四歲嗎？”

“是。”

“十四歲……你現在三十，當年我八歲。”喬以棠低聲算著：“那豈不是同一年的同一天？”

謝承硯眸子里噙著一束暗，他點點頭：“是。”

喬以棠吃驚地張了張：“這也太巧了……當年我們不會還在醫院里上過吧。”

謝承硯默了片刻：“你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