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硯帶著一肚子氣去了公司，剛坐到辦公室，梁助理推門進來：“江長錚在會議室……”

謝承硯不耐煩：“讓他等著！”

他現在看誰都不順眼，完全沒有談事的心，滿心想的都是被倒掉的那桌子菜。

謝承硯拿出手機找到和喬以棠的聊天頁面。

他想給喬以棠道歉，解釋昨晚不是有意說那桌菜難吃。

但猶猶豫豫打了幾行字都沒發出去。

這時候怎麼看都像事后找補，不管發什麼容也顯得生。

還不如干脆裝不知。

但想到喬以棠努力做菜手還了傷，他連味道都沒仔細嘗，謝承硯怎麼都不甘心。

越是這樣，越是心煩。

知道他心不佳，梁助理一上午沒敢進來打擾。

到了十一點，謝承硯才想起來江長錚還在會議室等著。

他正憋著一無名怒火，于是起大步走去會議室。

到了會議室，謝承硯一屁坐在最前的椅子上，還是低頭看手機，一個眼神都沒施舍給江長錚。

本來江長錚坐著，見謝承硯進來趕站起來，心里直打鼓。

“謝總……”

江長錚喊了一聲，謝承硯一點反應都沒有。

上次在謝承硯的書房，他就一直低頭看手機，江長錚不由盤算，難道他這麼玩手機嗎？

江長錚張地立在一旁，不停著手心，慢慢急出一汗。

“謝總……我把之前出售喬氏的合同帶來了。”

他這麼一說，謝承硯倒是抬了抬眼，噙著一雙毫無溫度的眸子盯著他。

江長錚見謝承硯來了興趣，趕道：“這筆錢以前算是我幫以棠保管，現在長大，本來就應該還給。”

“以棠是我親外甥，我不可能昧下父母的錢，這麼多年我們養育付出不心……”

他正說著，面前的桌子忽然發出一聲悶響，是謝承硯把手機摔到了桌上。

“說重點！”

“是是是……”江長錚趕把合同從文件包里拿出來。

“您看，這是當時的合同，一共賣了兩千萬金，雜七雜八的稅款完，還剩一千五左右，換算人民幣是一億多一點。”

“這筆錢我一分沒，早就想著等以棠長大后還給，您看沒問題的話我盡快安排打款……”

江長錚恭恭敬敬地把合同遞到謝承硯面前。

謝承硯著那幾張紙翻看幾眼，發出一聲很輕的笑聲。

江長錚拿不準他的意思，戰戰兢兢地問：“謝總，您覺得哪里有問題？”

謝承硯不輕不重地把合同扔到桌子上：“合同都敢作假，我看你很想牢底坐穿啊。”

江長錚瞳孔猛地一，肩膀也跟著抖，他努力用指尖掐著手心才能平靜地發出聲音。

“……我怎麼會造假？這就是當年的合同，上面白紙黑字寫得清楚。”

謝承硯扯扯角，笑意帶著輕蔑：“你以為改改合同上的數字就能把我糊弄過去？”

“我沒改！”江長錚倏忽激：“真的只賣了兩千萬金，當時喬家那公司瀕臨破產！”

“要不是公司有一些專利和正在進行的研發項目，本賣不出去，兩千萬是我能談到的最好價格！”

他急于解釋，嗓音漸漸急促，還被口水嗆了一下。

因為說話急，他臉面漲紅，額角又往下流汗，整個人看著很可笑。

而他對面的謝承硯不如山地坐著，臉平靜，饒有意味的眼神像在看一個小丑。

江長錚還試圖解釋，把剛才的話又翻來覆去說了好幾遍。

謝承硯終于不耐煩：“夠了！要是你早一天來騙我，說不定還能功。”

“什麼、什麼意思？”

“意思是我剛剛拿到真正的合同。”謝承硯輕笑：“你晚了一步。”

“什麼？”

江長錚面大變，渾不可控地發抖。

他這副模樣讓謝承硯的心變好許多。

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謝承硯才道：“合同是三千萬金，而不是兩千萬，把各項稅款完，到手應該有1.6億人民幣，你只還一個億，剩下的幾千萬是想留著養老嗎？”

他還沒說完的時候，江長錚已經撐不住，雙手扶著桌子往下，無力地坐到了椅子上。

上次他從謝承硯的別墅離開，思來想去都沒想出應該怎麼辦。

已經吞進去的錢再吐出來，對他而言無異于從上割。

方知秋和江青安也不同意。

眼看江家那小破公司快破產，江青安和江宜歡又都不是做生意的料，如果還錢，他們全家人后半輩子都得喝西北風。

最后一家人思來想去，決定把大頭拿出來，留下幾千萬在手里養老。

這辦法雖險，但如若功，便是穩賺不賠。

只要把謝承硯忽悠過去，以后他們就能在京市立足。

江長錚打聽到謝承硯還沒收購完國外那家公司，所以想在謝承硯拿到合同前先主還錢。

再怎麼說也拿了一個億，可以表明他的誠心。

就算以后謝承硯拿到真合同，看在他是喬以棠舅舅的面子上應該也不會再追究。

大不了他們一家人離開京市，不在謝承硯眼皮子底下晃悠。

下定決心后江長錚趕來找謝承硯，前幾天給梁助理打了幾個電話，對方都說謝承硯沒空。

時間越往后拖，江長錚心里越忐忑。

今天早上他終于接到梁助理的電話，飯都沒吃就跑了過來。

卻沒想到謝承硯已經拿到合同……

江長錚嚇得漸漸不能坐直子，謝承硯說話的嗓音聽在他耳中有縹緲。

只聽謝承硯道：“1.6個你敢貪三分之一，把這份膽量用到正地方，也不至于去蹲監獄。”

江長錚拼命咬著牙，哆哆嗦嗦地說：“我沒騙你……”

謝承硯：“你覺得我傻，還是以為我不識字？”

“……”江長錚開始哭嚎：“我是以棠的舅舅，你不能這麼對我，我把所有錢都拿出來，你別把我送進監獄！”

“我現在就把1.6億全打給以棠，我現在就打錢，我都給，都給……”

謝承硯定定地看著他，眼眸中沒有一溫度。

他的嗓音更冷，聽在江長錚耳里猶如惡魔。

“晚了。”謝承硯指尖輕點桌面，按下鑲嵌在桌面里的通話鍵：“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