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錢給到國庫還不一定真的能完全用于賑災呢,難保有人昧良心從中撈油水,還是他自己直接去賑災來得實在。
他起一揖,對宣文帝恭敬道:“啟稟陛下,并非臣不愿,而是祖上得來賞賜都不得變賣,所累積的現銀不過萬兩,已是臣的全部家。”
宣文帝眸沉沉,微微垂眸俯看下面躬著的虞崢,讓人猜不心思。
良久,他淡淡道:“卿平,無論多都是卿的一片心意,盡力而為即可。”
這一共才八萬兩,遠不夠一個河南道賑災的,易相看了看宣文帝的臉,主道:“陛下,依臣之見,朝中百食朝廷俸祿,國難當前,應為大朔分憂。明日早朝時,可由百集思廣益,看是否還有什麼好辦法。”
這個要拖所有人下水的餿主意,可謂是說到宣文帝心坎上了,神漸緩,難掩贊賞:“好,就如卿說得做。”
一出宮門,虞崢就立刻出暗衛代一番,讓他快速去給虞悅遞信,叮囑最近低調行事,莫要被宣文帝盯上。
虞悅聽得瞪目結舌。
這不純純仇富,明擺著欺負爹嗎!
自己被迫捐了錢心里不痛快,一定要找個比自己更慘的人出來心里才平衡。
虞家幾代祖業累積,一不二不搶,全靠上戰場真刀真槍廝殺換來,如何就矮人一節?
狗皇帝,虞悅在心里怒罵一聲。
昏聵無能,不堪大用的狗皇帝,得盡早把他趕下皇位。
深吸一口氣,對虞崢邊的暗衛道:“我知道了。”
*****
翌日早朝,河南道員上奏,連年干旱導致關莊稼幾乎絕產,糧價大漲,米斗值數千。而百姓沒有收,手中早無積蓄,導致無糧可吃,民多以賣子換取糧食,然只能解燃眉之急。
又逢雪災,流民已往河北道涌,途中死者甚多。遂請朝廷速下播賑災款,開含嘉倉放糧,以解災。
江南道員跟著一起上奏金陵雪災,聽得百皆是愁眉不展。
戶部尚書黃重珍一聽,臉苦得不行,著頭皮站出來說道:“陛下,如今國庫存銀不足十萬兩,便是全部拿出來賑災也是不夠的。”
此話一出,滿堂皆驚,他們多心里清楚近年國庫空虛,數額還是第一次放到臺面上說。
右相李孟年毫不留地直指黃重珍:“今日不如就煩請黃大人當庭與陛下和百們對對帳,看看這銀兩都用在了何?莫不是被你吏部貪墨了去?”
黃重珍嚇得跪在大殿上,連忙對陛下表忠心:“請陛下明鑒,臣等不敢有此禍心啊!”
宣文帝深深地看了一眼黃重珍,“你大致說說,正好朕也許久沒有過問了。”
黃重珍珍酌片刻,說道:“邊關連年戰事不休,各地天災不斷,軍備和賑災的支出一直居高不下。百姓無收,田賦便收不上來,只靠著商稅和其他的一些雜稅支撐國庫,一直不敷出。”
“眾卿有何解決之法嗎?”
百皆低頭沉思,這可不是小事,沒人敢妄論。
易問峰左右觀察一番,向大殿中央挪了一步:“啟稟陛下,臣以為,應加設商稅務,商賈每經過一次便要一次關稅,住稅改為三十取一。揚州與廣州兩個市舶司對外來商賈的住稅增至二十取一。”
國庫收主要靠的就是稅收,從農戶上榨不出油水,便只能將手向商賈。
李孟年難得與易問峰政見一致,這確實是眼下最好的辦法,“陛下,老臣以為應暫時對全國蠲免田賦和徭役,減輕百姓負擔,讓百姓安心農作。”
宣文帝點頭贊同,既然不上來,干脆免了,百姓反而會對他恩戴德,能收復民心。
黃重珍接到宣文帝遞來的眼神,開口道:“二位大人見識長遠,這些法子確能使國庫充盈,不過最起碼也要三年五載方能緩和,眼下河南道與江南道的雪災等不了啊。”
見大家又沉默不語,宣文帝自顧自說道:“如今國庫告急,恰逢天災,眾卿食朝廷俸祿,應為社稷分憂,定然愿意捐俸賑災。朕說的可對?”
此話一出,便是威脅。他們若是不愿意捐錢,這服也別想接著穿了。
見宣文帝態度強,百只好參差不齊回答道:“陛下說得對,臣等愿意捐俸賑災。”
“其余卿為何一言不發,是有什麼顧慮嗎?”
那些沒反應過來跟著一起回答的大臣急忙稀稀拉拉地附和:“陛下說得對,臣等愿意捐俸賑災!”
宣文帝對他們的反應很滿意,面上終于掛起笑容,“家中閑銀多的可以多捐點,閑銀的也可以捐點,眾卿量力而行。”
他把最后四個字念得又慢又重,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意思就是你們老實點,能多捐就多捐,你們一個個有多家底,朕心里門兒清。
隨著鴻臚寺員高唱“奏事畢”,這一出由三個人主演的獨角戲順利收場,只有被迫花了大價錢看戲的觀眾苦哈哈地強歡笑。
國庫空虛不是一天兩天了,偏偏今日黃重珍將此事明晃晃地說出來。國庫里大半的錢都被宣文帝揮霍,此事若沒有宣文帝點頭,他是斷斷不敢主提出的。
明擺著兩人唱雙簧大家“自愿”掏腰包呢。
宣文帝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搜刮民脂民膏不得,就讓大家一起給他屁平爛賬,給國庫補窟窿。可那些暗中往家里摟黑錢的貪污吏怎麼會舍得往外捐,到頭來坑害的還是那些真心為民的好。
但他們除了唉聲嘆氣又有什麼辦法呢?誰讓宣文帝是皇帝呢。
梁璟下了朝回到府中,先是回了忘憂堂,屋里卻沒人,問了院中的灑掃丫鬟才知道去了他的書房。他一路走到壽芝堂,推門進書房,虞悅正坐在桌案后的椅子上聚會神地看賬簿。
他進一人坐稍顯寬大的椅子中,堪堪坐下他們兩個。歪過子靠在虞悅上,嗅著上的香氣嘆道:“這宅子太大了,每天回來都要到找你。”
虞悅偏頭看他,哭笑不得:“第一次聽說有人嫌宅子大的。”
“想見你的時候,一刻都不想多等。”
梁璟像只撒的大型犬,在頸側蹭了幾下。冰涼的鑲著寶石的發冠驟不及防地也到了的脖子上,冰得一激靈,手去推開他的腦袋,但他執意要耍賴似的,就是不肯起。
“怎麼啦?早朝上氣了?”虞悅察覺到他的反常,聲問道。
“除了心甘愿被你欺負,誰還能欺負得了我?”他低語道,“就是覺有點累。”
“因為雪災和陛下捐俸救災?”
“嗯。”
虞悅知道他心中,也看到了他每日因憂心百姓苦,一直在翻閱典籍、算賬,找人商討各種賑災法子。
抬手順順他的鬢角,憤憤不平道:“擇日不如撞日,我們明日就帶兵宮,把他從龍椅上趕下去,如何?”
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也只有會說出來哄他,梁璟不由發出極為張揚的笑聲,抬起頭,手轉過的臉,在上親了一下,眼眉舒展,角依舊彎彎的:“夫人怎麼對我這麼好。”
“我樂意,別管。”虞悅大手一揮,做出一副豪邁做派。
梁璟被耍寶的可模樣染,心也明起來:“這又是從哪本話本子上學來的?”
氣氛活躍起來,虞悅也笑得俏,手往后一指:“我也不記得了,反正是你書架上的那些。”
梁璟微笑注視著,心變得起來,這一刻的吵吵鬧鬧帶來的巨大的幸福和滿足,甚至讓他覺得有些不真實。
眼前的,是完完全全相信他,永遠會站在他邊,能托付后背之人,這就是世間最大的幸運。
有在他邊,也是他此生最大的幸運。
第60章 淮王妃被淮王這一劍徹底鬧……
虞悅從桌上的點心盤起一塊兒,形如桃花的糕點遞到梁璟面前:“心不好應該吃些甜的,喏,這是我一大早吩咐人去城南那家糕點鋪子買的新品,很好吃,你嘗嘗。”
梁璟沒有手去接,而是微微前傾,就著的手咬了一口桃花,細細品味了一下,道:“我覺得還不夠甜。”
“啊?”虞悅看著被他咬剩的半塊桃花,為難道,“我覺得甜了呀,要不我讓廚房再給你做些多加糖的?可是廚房雖然能做更甜的,卻不一定有它好吃呀……唔!”
梁璟盯著喋喋不休的殷紅小看了半天,本聽不進去說了什麼,腦中只有一個念頭,他也確實這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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