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后悔了。”嚴霆握著酒杯的手抖，“所以我現在才沒有打擾你們，我甚至愿意洗掉我和的那段過去，假裝只是你們的助攻。”

這都是他欠的。

殷霆欠孟明萱的。

“你打擾得了嗎？”封亦霖覺得也聽得差不多了，一掌拍在了嚴霆腦袋上。

“……”

“嫂子有九哥了，還會再看你一眼嗎？”

“……”

“做人不能忘本，你只是我九哥的替。”

“……”

嚴霆氣得眼睛紅，本著互相傷害的原則，口而出：“你喜歡那個白蟬吧？”

封亦霖：“？”

誰造他的謠。

“哼，那你知不知道在夢里是什麼下場？”嚴霆酒意上頭得不得了，“在夢里可沒得到萱萱的幫助，母親搶救無效死在了醫院，在去孟嚴集團安全部辭職的時候，被宋津越在辦公室欺負，大概是沒什麼活下去的念想了，所以從孟嚴集團高樓一躍而下，當場死亡。”

封亦霖整個人怔住。

他手心不知為何微微冒汗，語氣卻冷靜，“不可能，不是那樣懦弱的孩子，在臨城被宋津越欺負，勇敢地反抗過，還用鋼筆刺傷了宋津越的眼睛。”

不可能跳樓自殺。

嚴霆冷笑，“你可真會自我安，現在的白蟬有底氣，夢里的有嗎？夢里的白蟬要是傷了宋津越，有誰保？所以只能以死來捍衛清白。”

封亦霖說不出話來。

真相聽起來殘酷，可現實就是這麼殘酷。

“如果你還不相信，那你就想想萱萱為什麼執意幫白蟬。因為萱萱知道白蟬在夢里是個死人，而且死得還很早，所以萱萱才致力于改變白蟬的結局。對萱萱來說，如果白蟬能活過那個死亡節點，那麼萱萱三年后的車禍也能避免。”

嚴霆看著封亦霖，“活著的白蟬，就是萱萱的定心丸。”

封亦霖想起白蟬出事的那天，他給九哥打電話匯報，然后嫂子輕的聲音在電話那頭傳來。

跟九哥說：“我們回臨城去救白蟬吧。我不要出事，也不能出事。”

所以……

嚴霆說的，都是真的。

封亦霖微微定神，轉頭看向他九哥，“九哥，我們走吧，先去我那兒？”

該套的話都差不多套完了，九哥不是答應了嫂子今晚會回家，那總得去靜一靜，換服洗把臉吧。

“時間來不及。”嚴漠九站起，“這里還算干凈，我就去客臥洗把臉。”

封亦霖忙跟著起，“我陪九哥一起上去。”

嚴漠九沒說話，往樓上走去。

嚴霆的別墅剛住進來不久，客臥沒有外人踏足過，連現在假扮嚴霆朋友的余甜甜都沒有，嚴漠九進了最里頭一間客臥，走進浴室用冷水洗臉。

封亦霖在外面等了好久，一直沒等到他九哥出來，忍不住就到浴室門口敲門。

“九哥？”

里面有水聲，但沒有回應。

封亦霖心臟微微收，他九哥不可能在這里洗澡的，又沒有換洗的服。

他深吸一口氣，推門進去。

嚴漠九仰頭閉眼坐在地上，背靠著浴室墻磚，花灑明顯開的是冷水，傾盆大雨似的往他頭上澆，渾都了。

“九哥……”封亦霖聲音抖。

原以為洗個冷水臉就能平靜下來的事兒，看樣子是不行。

“我從來不知道，人的心可以這麼疼。”嚴漠九沒有睜眼，冷水順著他臉頰流，卻不知道有多是水，多是淚，“你讓我淋，不然我沒辦法回家見明萱，我答應了今晚會趕回去。”

封亦霖難得要命，他也不知道他有一天會難這樣。

九哥讓他來當軍師，他盡力了。

他想替九哥拆穿嚴霆的謊言，可嚴霆說的好像都是真的。

他找不到一破綻。

他沒能幫上九哥，還反過來被嚴霆了一把。

“明萱被我關在家里三天，打碎我求和的荷包蛋的時候，我握著碎片把掌心都割出了，可我卻沒對說一句喜歡，如果我說了喜歡，一定會很震驚，追著問我怎麼會喜歡，會問我難道我不是姐姐的男朋友嗎，這樣，就會知道，我從來都沒喜歡過姐姐，我只喜歡。”

“九哥。”封亦霖想求他九哥別說了，可他求不出口。

九哥未必是跟他說話。

只是在自言自語。

“媽離開的時候，告訴了我世的真相，但不要我去京都給報仇，說我最重要的是把明萱保護好。在我有絕對的實力之后，才可以去京都，而且要帶著明萱一起走。說，孟家沒有仇敵，如果明萱會遇到危險，那一定是因為我。”

嚴漠九嗓音破碎得不像話，“可我違背了的言，我沒有帶明萱一起走。”

“九哥……”封亦霖蹲下來，眼睛也漸漸泛紅。

他一直都知道九哥把嫂子當命一樣疼，比九哥自己的命都重要，九哥重義，孟家兩條人命在九哥上，再加上九哥本來就對嫂子深種，所以九哥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都給。

九哥舍不得一點點委屈和傷害。

可現在……

這個真相對于九哥來說，太殘忍了。

“從明萱到嚴家的那一刻起，的命運就和我綁在了一起，我一直都很擔心我護不住，所以我對很嚴格，不許朋友，不許隨意外出，我要在我眼皮子底下安然無恙。”

嚴漠九在雨簾下睜眼，眸底猩紅，“可嫁給殷霆的時候，我卻自以為是地放手，我甚至因為自己的那點痛苦，就不去參加的婚禮。我應該把和殷霆一起帶到京都，我應該以哥哥的名義親手將到殷霆手里。這，才是真正的放手。”

他卑劣極了。

看似尊重放手，其實……他以哥哥的名義，放棄了。

全臨城都是這麼認為的。

他將養在溫室數十年，卻又將暴曬在烈日下，再不看一眼。

他真該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