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男人已經流了一臉的，多多才反應過來。

嚇得泄了氣。

手里的酒瓶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破碎聲響。

男人蹌踉地走幾步，靠在柱子上，抹著眼角的跡，“臭婊子！你給等著！看我不弄死你！”

陸之牧見狀，抿著對安保使了個眼。

一瞬間，多名安保沖出來，直接將罵罵咧咧的男人轟出去。

多多驚愕地轉，才發現陸之牧就站在自己后不到一米。

空氣里充斥著腥味。

卻只聞到他上清淡的木質香，像是混合著雪松和煙草的香氣，淡淡的，揮之不去的漾在鼻尖。

視線對上的一剎那，以為他會質問為什麼鬧事。

但陸之牧只是冷漠的掃了一眼，側過頭對一位服務生代了一句，便抬步頭也不回地走開了。

著他離開的拔背影，多多眼眶酸得厲害。

心里苦笑，他竟然連問都沒興趣問？

陸之牧上了二樓，推開無人的包廂門，再反手把門關上。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黑暗里，他聽到自己微的心跳和抖的呼吸。

指尖抖地掏出煙，點了一狠狠地吸了幾口，還是沒能緩下那心悸的覺。

一定是頭疼引起的，他想。

不可能是因為多多。

他對從來不心的，只有愧疚。

可是……

剛才回頭看他的那一幕，說實話，很有沖擊力。

小姑娘明明滿臉的酒跡，破碎不堪，卻掩蓋不住滿眼炙熱的歡喜。

那種飽含深的喜悅，他是從別的孩眼里見過的。

就像時念念看見厲斯寒。

就像姜枳見到沈知聿。

更像媽媽從前看爸爸時的癡狂……

原來喜歡真的藏不住，哪怕他表現得像個渣男，狠心地推開，還是會執拗的喜歡麼？

世間真的有人愿意不求回報的喜歡一個沒回應的人嗎？

是怎麼做到的？

陸之牧腦子里的思緒糟糟的。

閉眼的瞬間，眼前閃過一個小姑娘流著眼淚的臉。

也是這樣安靜的包廂，也是在沙發上，跪在地上，獻祭似的往前湊了湊，吻上了他的……

像是一只扎進烈火里的飛蛾，死吻火，不顧一切。

他回憶著，明明當時醉的一塌糊涂，被喚醒的反應也已不再記得，可那個初吻，卻出乎意料的深刻。

也許是因為邊吻邊哭，氣氛渲染太過凄；

也許是他本能，初嘗太過激烈的滋味……

總之，他忘不了那個吻。

像水桃一樣甜的，混著淚水，有一點苦，尾調又微。

-

同一層樓的更室里。

多多一邊洗臉，一邊撥通了爸爸的電話，大概地講了一下相親的過程。

然后擔憂的問，“爸，我一時沒忍住把人給傷了，會不會給您帶來麻煩？”

沒想到手機那頭已經換了人，揚聲里傳來媽媽刺耳的罵聲──

“死丫頭！你腦子進水了？那是你爸公司老總的兒子，人家是太子爺！我好不容易給你爭取到一個優質男人，你給我整這死出？”

“媽……”

“你別我媽！”

人更激起來，“這下好了，你爸工作鐵定是沒了，我和你弟怎麼辦？我們可是得長期吃藥的！養你這麼大，好不容易熬到你能嫁人，你卻把我們都往火坑里推……”

多多麻木的聽著，心臟像被人剜了一刀又一刀，卻已覺不到疼。

太累了。

從小到大，早已習慣這種劈頭蓋腦的責罵和抱怨。

試圖解釋，話到邊卻只剩苦笑。

如果解釋有用的話，為什麼這麼多年都捂不熱媽媽的心？

如果媽媽真的疼的話，為什麼明知自己不好，仍然要在中年拼死生下一個兒子？

難道不是親生的麼？

想說家里的風雨不是帶來的，也不討厭這個空降的弟弟，甚至為了救弟弟，不惜當了白瑤的狗，做了傷害好朋友的事。

以為自己拼命表達出對弟弟的接納與疼，媽媽就會對另眼相看。

可是沒用，做多都沒用。

討厭這種被輕視、被嫌棄的覺。

可卻擺不了。

明明已經很努力了，為什麼連自己的父母都不曾關心過的？

揚聲里的罵聲越來越不堪耳，著指尖輕輕掛了電話。

世界恢復安靜了。

抱著自己在椅子上哭起來。

緒像決堤的河流，眼淚像斷線的珍珠，止也止不住。

好似要把這麼多年在心里的委屈全都在此刻發泄出來。

一門之隔，陸之牧靠在門板上，聽著小姑娘微弱的哭聲，心口揪著。

他慶幸自己遵從心來到這里。

也慶幸聽到被媽媽責罵的整個過程，找到自卑懦弱的源。

這麼一來，他可以盡自己的能力去幫，讓自信起來。

靜靜聽了幾分鐘后，他才敲了敲門。

“李許多，你沒事吧？”

里面的人一僵，胡地抹了抹眼淚，又照了照鏡子。

打開門的瞬間，心口砰砰地跳。

昏暗里，兩人面對面站著，離得太近，近得能聽到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陸之牧抬腳進一步，就退一步，一直退到了化妝臺旁，后背抵上冰涼的鏡子，無路可退。

有些發。

特別對上他那雙碎星般深的桃花眼，似是一眨就會跑出微微笑意，迷死一片。

生靈涂炭，偏偏他自己毫不自知。

不笑的時候，眼里就會顯出一種近乎涼薄的風流。

這樣的他，像在看如何一步一步淪陷。

這讓又臊又害怕。

又得無法自拔。

以為他會嘲笑的相親經歷的，沒想到他張口就問，“這麼著急嫁人？”

“啊？不是……”

多多一雙手不知道該怎麼放，臉紅得像番茄，看著地上某個點，聲音發，“今晚……謝謝你。”

陸之牧似笑非笑，“沒想到讓你離我遠點，你還是回來讓我看了笑話。”

多多心頭一酸，鼻子又紅了。

不得不承認。

今晚會那麼沖和勇敢，是因為潛意識知道這是陸之牧的場子。

因為他在，才有底氣。

可他卻真的當笑話看？

“陸，我也看過你的笑話，咱倆就別五十步笑百步，再說，腦是沒有前途的，相親也不失為一種明碼標價的擇偶方式。”

“哦？我的笑話？怎麼說？”

男人一手撐在臉旁的墻上，居高臨下地盯著撲閃的大眼睛。

除了那次酒醉，清醒的時候他們的距離從來沒這麼近過。

讓人心如搗鼓。

但轉念一想，反正吻過他了，這輩子也賺了。

忽然就沒那麼難過了。

迎上他審視的目，勾了勾，“我知道你打心底看不起我這種狗，對我的死亡三連殺也夠你吹一輩子牛了！”

“……”

“但你不也沒追到枳枳嗎？老天是公平的，你看不上我，自然有人看不上你。”

“……”

“虧我當時還盼著你能贏沈知聿、能和抱得人歸呢！以為你多枳枳呢？轉眼就和那個莫娜眉來眼去。”

“……”

陸之牧了，輕笑。

多多吸了吸鼻子，“我還會繼續相親的，今晚只是個意外，社會本來就是殘酷的，有錢人終眷屬，沒錢的人有目共睹，而我在你背后看的清清楚楚，你就是純純的控大直男！”

“……”

咋不說他是純純的好呢？

陸之牧心里一片，一句話堵回：“我低估了你對我的關注。”

“？”

“我和莫娜純粹聊天而已，你這腦子倒是比媧娘娘還能補。”

孩心跳了一拍。

他這是在解釋？

不知道是不是喝過酒的緣故，他的瓣帶著幾分的水，看起來很，很紅。

讓人忍不住想踮起腳尖……

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多多微低下頭，只用余掃過男人鋒利的結，臉紅得像烙鐵。

“總、總之，今晚給你惹麻煩了，以后…保證不會了。”

拔就想跑。

卻被男人扣住了手腕，雙腕被用力握，拉高過頭頂。

整個人都被制住！

“陸之牧……你、你做什麼？”

明明知道他不喜歡自己，一靠近，卻還是張得呼吸和心跳都了。

男人斂了笑，結張的滾了一下，“當時為什麼親我？你知不知道你掐了我多大一朵桃花？”

“我……”

陸之牧這強勢的作來得突然，直白的話問得更突然。

“對不起……”

只想到這三個字。

至于那朵大桃花，想也想的到是姜枳。

“說。”

陸之牧膛起伏著，聲音發，“為什麼害我？明知道當時我沒想法的。”

面對他的渣男發問，多多心里一陣痛。

“本能想親，控制不了自己。”

遲疑卻又堅定的說出，“我知道這樣很可恥，可你當時看起來很傷心……”

“所以，你奪我初吻的理由，是想給我療傷？”

“我不知道那是你的初吻，也是一時貪念，加上你醉了，我、我才敢。”

他俊眉微微挑起，帶著一玩味，“那如果我沒醉呢？你還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