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落來了。”楚清秋朝笑,臉略微的蒼白。
“秋姨”,蘇禾把拎來的東西放在一邊,站在離不遠不近的距離。
“你們先出去吧”楚清秋對著幾個護工說了句,然后對蘇禾招手,“小落,過來坐。”
蘇禾拿了把凳子,坐到病床前。
楚清秋把相冊朝挪了挪,蘇禾看過去,那上面,是一張張的合影。
是爸爸和楚清秋還有他們同門的師兄妹。
是年輕時候的他們。
有練功的,演出的,聚餐的,出游的……
每一張都是鮮活的,青春靚麗的,意氣風發的年。
楚清秋一邊回憶,一邊一張張不厭其煩的給蘇禾介紹。
臉上,是對過去時的懷念與溫。
午后的時一點點流逝,窗外淅淅瀝瀝的下起雨,雨滴敲在玻璃上,蜿蜒著流下去。
當年的楚家班,名噪一時。
它是楚清秋父親創立的,除了以外,戲班里大多都是父親收養的孤兒,從小在戲班長大,也包括蘇禾的爸爸。
那個時候,日子很苦,無論春夏秋冬,每天天不亮就要起來練基本功,演出的時候,更是風餐宿。
但那個時候在一起,真的很快樂,大家就跟親兄妹一樣。
當時楚清秋最小,吃不得苦,每天起不來床,練功也懶,每次都有人替打掩護。
蘇禾的爸爸作為大師兄,生活上對師弟師妹們百般照顧,但在練功上,又嚴厲的不得半點兒沙子。
但唯獨對賣乖討巧的行為,無可奈何。
等抓到睡覺懶,鐵證如山,就小臉一皺,“師兄,我病了,不舒服。”
蘇應天恨鐵不鋼:“清秋,你好好練功,否則以后如何在社會上立足。”
楚清秋蒙住頭,不聽不聽。
蘇應天換種方法:“你聽話,我明天給你買你吃的那家生煎。”
楚清秋出腦袋,理所應當:“可不是有師兄嗎?師兄你能不能養我一輩子。”
蘇應天:“……”
后來,去城里演出的時候,楚清秋遇見了司煜。
一黑中山裝,翩翩風流年。
兩人一見鐘。
不知道的是,隨口一句賣乖的話,師兄記了一輩子。
后來,父親病逝。
再后來,戲班著了一場大火,他們生活了多年的地方,化了灰燼。
最后,各自家立業,各奔東西。
相冊翻完,楚清秋還陷在回憶里,邊一邊帶著微笑:“師兄上嚴厲,但心,每次師傅罰的時候,他都擋在我前面。”
“他那些年為了我,挨了不罰。”
“他照顧每一個師兄妹,是這個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
……
蘇禾從醫院出來的時候,雨下的更急了些,沒打傘,就那麼走進了雨里。
楚清秋說當年未婚先孕又生子被人指指點點的時候,師兄義無反顧的和做鄰居,照顧,再多流言蜚語他都沒在意過。
卻在回了龍城后,師兄為了避免給和司煜造不必要的誤會,再也沒見過,包括師兄妹聚會,他也沒參加過。
但每次逢年過節,師兄都會給發祝福信息。
今年過年的時候,還收到了的。
只當是,互不打擾,各自安好。
直到前幾天,才得知,最近幾年,用大師兄的號碼給發信息的,換了三師兄…
蘇禾心里堵得慌,該恨楚清秋的,如果不是,爸爸就不會死。
但是,只是得知了爸爸意外去世,而對自己用了他心臟的事,依舊毫不知。
是爸爸的師妹,暮宇哥的媽媽,暮宇哥這些年對,又那麼那麼好。
何況爸爸是被父親收養帶大,授他安立命之長。
所以想恨,又恨不得。
給了爸爸一條命,又被人為救他兒拿走了。
而執行命令的人,不是別人,是最的人。
最的人,殺了最親的人。
就像命運結了一張網,把所有人都困在了里面。
………
雨天沉悶又抑,蘇禾低頭走在雨里,穿的單薄,渾都了。
越走越急,最后在雨里跑起來。
直到在醫院門口撞進一個膛里。
還沒看清,就已經被抱住。
黑的大傘撐在頭頂,為遮擋出一片晴空。
蘇禾揚起臉看他,臉上滿是水,分不清是雨還是眼淚。
定定看著他,司辰律不敢輕舉妄,一時不知該做個什麼表給。
剛要沖笑一笑。
又無聲把臉扭開了。
他安似的掉掛在下上的水珠,又幫撥了撥粘在臉上的頭發,同商量:“別凍著了,先上車,送你回去,嗯?”
蘇禾搖搖頭:“不用了,我自己就行。”
司辰律耐心哄,退而求其次:“乖,聽話,你要不想看見我,那讓司機送你。”
這次蘇禾沒說話。
司辰律當默認,兩人的車并排停著,他從車里拿了套服,讓回車里換,然后讓高遠下車,開的車去送。
車離開的時候,他又敲了敲玻璃,車窗半落,他怕雨濺到上,將傘撐過車頂,彎了彎子:“老婆,明天我去國公司那邊出差,上午十點的航班,大概去三四天,你好好照顧自己,乖乖吃飯,有想要的禮也可以發信息給我。”
蘇禾沒吭聲,直接把窗戶關上了。
他這幾天已經對沒回應習以為常,站直子沖著離開的車子揮了揮手。
蘇禾從后視鏡里看著他高大的影,一點點模糊,再到消失不見。
高遠依舊是個話嘮,走到半路,他已經忍不住:“太太…那個,您是不是和司總吵架了。”
“我的意思是您打算什麼時候和他和好呀。”
“他要是哪里犯了錯,您直接說,他這麼在意您,包改的。”
……
次日上午11點,蘇禾剛開完一個會回辦公室,一條新聞彈了出來。
端起杯子喝水的時候,不經意間瞥了一眼,然后又低頭喝了口水,在水流進嚨的時候,杯子從手里掉落,四分五裂。
今早龍城飛往國的k7765*客機起飛時墜毀,機上共179人,無人生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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