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做夢。
昨天晚上沒有做夢!
一夜干凈清爽到天明,那之前總是依期降臨的夢魘沒來……
神一陣恍惚,了臉頰,忽聽一陣窸窣聲自軒窗外傳,半邊青衫角順著窗欞垂進來,碎花撲簌簌墜落在上,添了幾分明艷。
溫玄寧斜坐在窗臺上,眉眼間滿是幸災樂禍的笑意,道:“姐,我來時見娘在找趁手的子,怒火沖天的模樣,跟要殺人似的,你可小心點,我看八是沖你來的。”
瑟瑟滿不在乎地哼了一聲。
連婚都敢逃,還怕挨打?笑話!
只是這說風涼話的小子著實礙眼,瑟瑟瞥了一下溫玄寧,蘊起靈的笑意,沖他溫道:“娘要是打我,我就跟說,你為了逃學央我帶你一塊兒走的。放心,我是你姐姐,有什麼好事還能忘了你嗎?”
“別,別呀。”溫玄寧一急,翻進來,道:“我實話跟你說,娘不會打你的。昨個兒太子表哥跟娘關起門來說了半天的話,也不知說了些什麼,等他走后娘就說這事算了,讓我們都別打擾你,你累了,該好好睡一覺。”
阿昭……
瑟瑟了眉尖,只覺愁緒頃刻爬滿心頭,帶著難以言說的積郁。
溫玄寧看在眼里,勸說道:“姐,太子表哥對你多好啊,你都作這樣了他都不追究,這要是換個人,只怕一氣之下非得退婚不可。”
瑟瑟白了他一眼。
溫玄寧最討厭用這種看孩子似的,鄙薄不屑的眼神瞟自己,當即炸,抻了脖子嚷道:“我看你就是在福中不知福!你就該嫁個暴躁蠻橫的夫君,天天打你,那個時候你就得勁了。”
瑟瑟順手抄起白釉廣頸瓶里的花枝要他,瞧他巍巍地躲避,腦中靈一閃,放下花枝,揪著他的領到跟前,低了聲音問。
“我不在的時候,娘可見過什麼人嗎?”
溫玄寧想了想,道:“就是那些屬幕僚,再有就是裴伯伯……”他一頓,神兮兮地附在瑟瑟耳邊,說:“好像出事了,我聽了一耳朵,戶部有筆稅款對不起來,涉案員是母親的心腹,岐王正拿這事做文章呢,母親好像被的,正跟裴伯伯商量對策。”
溫玄寧口中的裴伯伯就是閣侍中裴元浩,當今裴皇后的胞弟。
裴家與蘭陵公主自來好,裴元浩更是公主府的常客,據說他們自年時便過從甚,前些年長安城里還流傳著不關于二人的風言風語。
只是當事的人皆不在乎,公主府里的客卿又繚,久而久之,桃淡卻,置于兩人上的那些探究目也都移到了別。
涉及朝堂風云,權紛爭,瑟瑟從來不替母親擔心。
活到十六歲,就沒見過有誰能從母親手里討到便宜。特別是岐王沈晞那個蠢貨,憑他那點道行,給他鍍個金,充其量也就只能上躥下跳地給阿昭添點堵。
至于裴元浩,那也是個宛如蛇蝎的厲害角,但凡和娘聚在一起謀算,指不定就有誰又要倒霉了。
瑟瑟暗自思忖,那夜躲在室里怕被發現,匆匆跑開,對于那事只聽了個大概,關鍵之尚未弄明白,總得找個機會再去一真相。
若那夜母親和裴元浩所說是真的,那麼斷斷不能嫁給阿昭,絕不能嫁!
眼見瑟瑟垂著眼皮想心事,溫玄寧一時無聊,隨口道:“我聽說南楚使團今早京了,陛下要冊封武安侯之魚驪公主為妃,大約這幾日就會辦宮宴。阿姐,我今日無課,陪你出去裁件新吧。”
瑟瑟眼中一亮。
對了,陛下。
母親也好,阿昭也罷,都是難啃的骨頭,想讓他們同意退婚那比登天還難。
可這門婚事的最終決定權并不在這二人之手啊。
旨欽定的婚約,還得皇帝陛下親自來解,只要能求得退婚的圣旨,娘和阿昭又能說什麼?
瑟瑟撲騰著從榻上爬起來,微笑著吩咐:“備車,我要進宮給我的皇帝舅舅請安。”
一通繁冗的備儀,到了宣室殿門前時已近午時,頂著正盛的日頭候了一炷香,嘉壽皇帝邊的大譚懷裕端著拂塵出來,沖瑟瑟哈腰鞠禮,笑道:“陛下正在召見岐王和鴻臚寺的員,商討著如何招待使團,他老人家怕您候著發悶,讓奴領您去東宮找太子玩,正巧前幾日皇后念叨殿下,陛下待會兒要和皇后一起去東宮,瞧瞧殿下監國監得如何。”
瑟瑟躑躅著,為難道:“我……我不想去東宮,就在這兒等吧。”
譚懷裕是看著瑟瑟長大的,瞧這昔日爽朗大方的姑娘竟扭起來,還只當是害,笑著勸道:“別說是陛下的旨意,就算沒有旨意,這都是自家人,誰還能挑您的理啊,只管放心去,陛下和皇后都疼著您呢。”
就這麼半推半勸的,瑟瑟被送到了東宮。
東宮里難得清靜,大約因為正是用午膳的時辰,議政的員都走了,沈昭獨自在書房里,傅司棋領著去見他。
譚懷裕傳了旨意便匆匆回前伺候,將瑟瑟留下。
沈昭坐在書案前正專心看著攤開的奏折,待傅司棋和婳都出去,只剩瑟瑟和他兩人,才抬起頭,目如炬,明蘊,問:“你找父皇有什麼事啊?”
瑟瑟自然流暢地胡扯:“我掛念舅舅龍,特來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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