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有一個好。
李懷瑾如今還背著叛臣的罪名, 這些人作為他的舊部, 當年刀口逃生, 都有幾樁大罪羅列在,一樁一件拿出來都是誅九族的。他們和蘭陵綁在一起,不榮損與共,連生死都相連。憑蘭陵那多疑的子,唯有這樣的人才能換得三四分的信任。
可就是這些人,近來出了岔子。
先前為了把李憂救出來,已折進去一個刑部尚書,這才讓沈昭有機可乘,把高穎安排進刑部。繼而把慶王府的舊案掀了出來,又害把吏部也折進去了。
若蘭陵早知道沈昭如此厲害,被他咬住就掙不開,斷不會為了一個李憂而付出如此大的代價。
如今領教了沈昭的手段,也重傷了傅司棋出了口惡氣,打算見好就收,先安穩些時日,恢復恢復元氣,來日再戰。
但誰知道,沈昭不肯放過。
外面雨下個不停,漸瓢潑之勢,細的雨幕如織連綴著天地。每到這種下雨天,蘭陵的心就莫名煩躁。
干脆把筆扔回硯上,著突突跳個不停的額角,總有種難以言說的不好預,徘徊于頂,久久不散。
門外傳進侍從的聲音,蘭陵有些敏地直起子,讓他進來。
“公主,李憂出事了。”
這些暗衛平時都另有住,像李憂這樣有些頭臉,有些份的人,自是劈府獨居。但畢竟見不得,沒過幾個月就得換一次住,如此小心謹慎,才能做到這麼多年大于世。
若不是賀昀那個叛徒,就算沈昭也不可能探得李憂的存在。
想起這些被邊人合力算計的往事,蘭陵陡覺一陣氣悶,忙抑下這些無用的緒,認真聽侍從回稟。
“京中幾暗衛宅邸同時遭到襲擊,屬下不敢耽擱,一邊派人來去找李憂大人,一邊來稟告公主。誰知來的路上,那去報信的人回來,說李憂大人的府邸也遭到了侵,里面有跡和打斗痕跡,唯獨不見了李憂大人的蹤跡。”
說著,侍從自袖中拿出一方素帕。
長條白底,泛著腥味兒,潦草書了四個大字——以還。
蘭陵的手不住發抖,額間青筋凸起,驀地,將素帕團,狠狠摜到地上。
“沈昭!”
惻惻地吐出這兩個字,滿是戾之氣,像是要把對方生吞活剝了一樣。
侍從膽地跪倒,不無憂慮道:“公主,當下之計該想想如何救李憂大人,還有那些暗衛,他們……”
“救不出來。”蘭陵頃刻間恢復了冷靜,眸雪亮,如冰鑿鋒刃般通。
沈昭敢留下這樣的字樣,無外乎就是想激怒,引去救。
要是上了鉤,去救了,前方不定有什麼陷阱正在等著。
就算能救,也不救了。
沈昭登基才不到兩年,已將頹勢徹底扭轉,如今在朝堂上勉強還算兩人平分秋,暫且誰也奈何不了誰。要是再被他算計一回兒,可就難說了。
同樣的錯,不能犯兩次。
看著侍從驚訝的臉,和緩了聲音道:“并非本宮不想救,而是對方出手狠辣,又留下了字條,想來勝券在握,若是貿然相救,只怕會折進去更多的弟兄。你現在去,把剩下的暗衛移送到安全的地方,一定要保護好他們。”
侍從領命出去。
書房里恢復安靜,蘭陵慢踱到窗前,看著外面櫻樹枝椏被雨打風吹,秀眉微擰,想起一件要事。
這人死不死都不打,可關鍵是他知道的辛太多了。
憂心一陣兒,慢慢將眉宇舒開。
李憂不會背叛,這個人是李懷瑾的生前心腹,對當年舊主被誅殺滿懷怨懟,對除之外的沈氏皇族恨之骨。他不會投降沈昭的,至于旁人,他們知道得并不多,只要稍作安排,再沉住氣,不會損失太多。
“還真能沉得住氣啊……”
沈昭將奏疏扔回龍案,聽著蘇合的稟報,那些暗衛出事的訊息已送進長公主府幾個時辰了,可直到現在蘭陵還是半點靜都沒有。
照這麼個勢頭,看來是打算咽下這口氣了。
蘇合不甘心道:“那魚還釣嗎?”
沈昭微微一笑:“還釣什麼啊,不釣了。可是蘭陵長公主,不會在同一個坑里栽倒兩次,把線收回來吧,這一回你們辦得漂亮,給傅司棋報了仇,給朕出了氣,各個賞銀百兩,升半品。”
蘇合正躬謝恩,魏如海進來稟,說校事府的王效來了。
王效負責審理蘇合抓起來的人,那個李憂是個骨頭,上足了酷刑也不肯吐半個字。剩下的那些倒是有幾個貪生怕死的,但說得都是些微末小事,聽上去沒什麼價值,因而王效來復命時滿臉挫敗頹喪。
“他們說蘭陵長公主同軍中有聯絡,暗衛往北邊和西邊都送過書信。”
王效一邊回話,一邊心想,這不是廢話嗎?誰都知道蘭陵長公主手握軍政大權,若沒有軍隊撐著,能騎在皇權之上作威作福嗎?
座上久久無回音,王效心里忐忑,悄悄抬眼覷天子神,卻見他坐在暗翳里,目幽邃,似是陷沉思。
前世,綏和七年,長安生。叛變的首領是鎮守西關二十年的大將賀蘭懿,他與京畿外防守軍相勾結,攻皇城,被早有準備的沈昭輕松擊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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