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位姑娘很是聰明，知道先買通陸遠邊的侍從，陸遠此番來長安，帶的侍從都是年輕力壯的年，各個英武俊朗，誰知這麼一來二去，那姑娘和侍從眉目傳著，好上了。

沈昭笑得春水漾，朝瑟瑟道：“那姑娘是禮部侍郎家的千金，跟傅司棋定了親。”

瑟瑟推了沈昭一把，嚴肅道：“人家小傅子好歹跟了你這許多年，你這麼幸災樂禍合適嗎？”

沈昭笑道：“你可別提這小傅子。自打定了親，天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蔫的，可一聽人家侍郎家的小姐背著他搞出這花活來，知道這婚事不了了，高興的那樣兒，背也不駝了，臉也不沉了，就差出去敲鑼打鼓慶祝一番，慶祝人家小姐終于把他給綠了。”

第106章 106章

瑟瑟一想那個場景, 忍不住也笑，隨口道：“大約這位陸刺史流年不利，不然就是跟長安八字不合, 要不怎麼這一路都多災多難, 多生事端呢。”

沈昭灌了口茶，語意幽深地說：“可不是還有一句話嗎？否極泰來, 興許這是他人生中的一道坎, 邁過去這道坎，就一切都順利了。”

凜冬將逝，春已近，柳枝了芽, 連吹進來的風都變得輕暖, 如人荑, 迎面, 怡人至極。

朝野上下總是不安寧，蘭陵公主誓要保住陸遠, 指使手下幕僚在朝會上對沈昭步步, 要他放人。被沈昭悉數駁回之后，又派人八百里加急往中州送信, 讓中州將領上書，多方給沈昭施。

手段用下去, 只見混, 卻不見效。

蘭陵公主雖然一直都心里有數，但經此一事卻越發清晰地覺到，沈昭才登基四年, 可朝堂局面已經發生了翻天之變, 明堂后宮, 吏兵權多數已不在的掌控了。面對的不是一個傀儡皇帝，而是能跟平分秋，甚至還略勝一籌的年英主。

馬聲輕嘯，侍從手拉韁繩，放下踏墊，侍攙扶著蘭陵公主下車，云鬢高挽，以珍珠篦發，斜簪一支赤金鳥釵，墜下些金瓔珞在頰邊，芒燦燦，襯得臉很是灰暗。

福伯迎上來，道：“裴侍中已恭候多時了。”

蘭陵公主點了點頭，快步進去，裴元浩放下茶甌起出來迎，剛一面，蘭陵就問：“賀蘭懿回信了麼？”

裴元浩點了點頭：“他說皆聽長公主調遣。”

蘭陵公主出滿意的神，走進書房，在書案后坐穩，道：“皇帝對陸遠不依不饒也不是壞事，讓中州與天子離心離德，后面的事才好辦。京畿還有十萬守軍在咱們手里，到時候聯絡軍里的眼線，與賀蘭懿大軍里應外合，拿下皇城十拿九穩。”

裴元浩猶豫了片刻，遲疑道：“真要把事做這麼絕嗎？瑟瑟……還在宮里，要不要把先接出來。”

蘭陵冷瞥了他一眼：“你把瑟瑟接出來，不就等于明著提醒沈昭，咱們要起兵造反？那丫頭跟咱們不是一條心，由去吧。”

“可這不是小事啊，萬一咱們輸了，沈昭遷怒瑟瑟……”

“咱們不會輸。”蘭陵猛地將他打斷，目中冷凜凜，若藏著雪刃冰鋒，涼得徹骨。

“你現在回去，梳理一下咱們埋在軍和宮里的眼線，我繼續讓朝臣向皇帝施，他不敢陸遠，早晚要放，我做個樣子，讓陸遠念我的，到時候有他的十萬大軍駐守中州，就算……就算結果不盡如人意，沈昭也不敢我們。”

裴元浩還是不愿：“淑兒，我總覺得事沒到這一步……咱們的兒是皇后，外孫是太子，這已是不敗之地了，何必非要去拼個你死我活。再者說了……”

“再者說了，你還想帶著兒遠走高飛。”蘭陵打斷他，看著裴元浩驚訝且心虛的模樣，涼涼道：“裴元浩，你但凡清醒一點就該明白，瑟瑟不可能跟你走，你也不可能從沈昭的手里把搶出來。”

蘭陵懶得再看裴元浩那張頹喪的臉，站起，走到軒窗前，看著窗外景致，面無表道：“過完年后，沈昭提拔了鐘毓為閣侍郎，位雖不及你，可他時常在前行走，深得恩寵，閣員都結著他，與他私下往也都避開了你。侍中大人，你不會看不明白皇帝陛下這是什麼意思吧？你還在做著翁婿和睦的夢，人家已經開始替代你的人選了。”

裴元浩臉沉晦，不再言語。

蘭陵公主見他這模樣，便將聲音放輕，道：“我們當初錯就錯在太過輕敵，我們以為可以將天子抓在手里，挾之以令諸侯，但算錯了這位天子的心，他可不是由人拿的。若是再這樣自欺欺人下去，由著沈昭羽翼滿，我們就徹底沒有勝算了，到時候只能任人宰割。”

向來深諳收攏人心之道，更何況是面對裴元浩，掌控他的心緒更加輕而易舉。三言兩語下去，裴元浩便不再猶豫，乖乖地下去照著蘭陵公主的指令去辦。

軍中稍有異，被蕭墨察覺，立即上報給了沈昭。

瑟瑟抱著鈺康去宣室殿找沈昭用午膳時，正看見軍們在搬殿外的古鐘，古鐘沉重，需得幾十人合力才能搬移，盛日當空，他們忙活得大汗淋漓，氣吁吁。

就算前世的記憶在瑟瑟腦海里逐漸模糊，可唯有這一段記得無比清楚。

賀蘭懿作，叛軍涌皇城，有不軌之人敲響宣室殿外的古鐘，讓在殿的鈺康到了驚嚇，自此一病不起，早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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