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上前握住他的手，溫聲道：“我剛才在屏風后想了許多，阿昭，你不能做逃兵，我也不能做逃兵。不然，我們經歷了前后兩世，又有什麼意義？”

深吸了口氣，仿佛下定決心：“曾經在哪里摔倒的，就要在哪里爬起來，我不是前世的我，你放心去吧，我向你保證，一定幫你穩定后方，一定會照顧好康兒的。”

沈昭將瑟瑟攬到跟前，與額頭相抵，靜默了良久，他道：“瑟瑟，你放心，我會把一切都安排好的。就算我有九的勝算，只沖最后那一的不確定，我也會替你做好完全的準備，不管我能不能回來，都會護你安穩……”

瑟瑟猛地踮起腳，吻住他的，將后面的話堵了回去。

齒相依，纏綿骨，直到繚繞于兩人之間的氣息滾燙，才不舍地分開。

瑟瑟靠在沈昭的前，輕輕道：“不要胡說，你一定能好好的回來，我和康兒等你。”

沈昭抱著，低眸看，摯深雋地說：“你要答應我，照顧好自己的，不許生病。你要長命百歲，陪我到老，不能半途把我丟下。瑟瑟，這一世是我好不容易才換回來的，我們一定要掙出來一個不同的結局。”

瑟瑟想問什麼，剛要抬頭，就被沈昭摁回了懷里，他的聲音從頭頂飄過來：“等我回來，就什麼都告訴你。”

縱有百般好奇，只有老老實實憋回去，朝著他口輕搗了一拳。

過了年，便是綏和六年。

因溫玄寧平定中州之有功，沈昭擢其為閣侍中，正式接替裴元浩留下的位。

此道圣旨一出，滿朝震驚，畢竟蘭陵之禍還近在眼前，便這麼大肆封賞的兒子，實在出人意料。但震驚歸震驚，卻沒出什麼子。自打沈昭在宣室殿狠狠訓斥了高穎，他連同手底下那些門生都安分了許多，更不敢再對瑟瑟說三道四。

饒是如此，沈昭怕高穎留在長安再給瑟瑟添堵，將他劃在了隨軍之列，準備帶著他去淮關。

一切順利，只是除了傅司棋那邊。

年前傅太傅病逝，本應隨軍出征的傅司棋不得不留在長安主持喪儀，守喪戴孝。沈昭就算再不想把他留給瑟瑟，可也得順應人。

為此沈昭很是別扭了一陣兒，臨行前見傅司棋一麻荊素服來送，沒忍住朝他招了招手，到跟前，道：“你留在京中，好好地輔佐皇后，僅此而已，不該的心思，眼睛也不準瞟。”

傅司棋裝作聽不懂，恭恭敬敬地應下，轉過去就翻了個白眼。

第114章 114章

沈昭走這日正是西風凜冽, 冰雪簌簌的天氣，據說是監天司核算的黃道吉日，臨行前正使還卜了一卦, 卦象‘乾為天’, 意為：出戰大捷，功名有。

這真是副好卦, 沈昭龍大悅, 賞了正使琉璃金杯。

大概也是因為此，出征這日, 祭祖、點將……事事都做得很是順利, 到沈昭這邊剛跟傅司棋磨完牙，萬事皆備, 只等皇帝陛下一聲令下便啟程, 他的心才慢慢靜下來，抬眸看向站在順貞門前送他的瑟瑟。

瑟瑟上系著淺灰的狐披風，潤厚重的狐垂曳在地上，微微后揚，出里面繡紅的織錦角。

遠遠看去, 就像是尊心雕琢的冰雪娃娃，疏眉淡目，看不出太強烈的緒起伏。

沈昭緩緩走到跟前，抬起手捋了捋鬢角被風吹的發，微笑道：“我一定早點回來, 你乖乖地在家里等著我。”他仰頭看了眼這巍峨駐立的黛瓦紅墻, 眉眼間的笑意更濃：“瑟瑟, 你記得嗎？小時候都是我在這寂寂深宮里等著你來看我, 如今, 我們長大了，終于到你等我……”

他說著說著，聲音漸漸低下去，笑容斂卻，溫且疼惜地了瑟瑟的臉頰，喟嘆道：“可等人的滋味真的不好。”

瑟瑟握住他的手，輕聲說：“那要不你帶我一起去吧？”

沈昭一本正經道：“好啊，你回去換裳，混進軍營里，跟我一起走。”

兩人雙目相視，默了片刻，倏地都笑了。

“好了，反正你都是要走的，就別引我哭了。”瑟瑟雙眸水瑩瑩的，著溫潤的：“你好好保重自己，不要擔心，我會看好宮的。”

沈昭深深凝睇著的臉，囑咐：“西宮那邊我都安排好了，不會容興風作浪，你就放心吧。不要去見，會讓你難的。”

瑟瑟點頭應下，歪頭想了想，問：“你留著母親，除了穩定朝局之外，是不是還想從那里知道當年淮關之戰的真相？”

沈昭握住的手微，眼底劃過一訝異。

瑟瑟輕靠在他上，道：“你昨夜又說夢話了，在夢中不停地喊娘，是不是夢見宋貴妃了？”

沈昭攏住，略微愣怔，不嘆：“這一切恩怨的起始就是在二十多年前的淮關，而現在，我也要去淮關了，要在那里給這一切做個了結。瑟瑟，你說這是不是宿命，抑或是天上的先人在冥冥之中指引著這條路？”

他微頓了頓，罕見得顯出些許脆弱：“可是我怕，當年親經歷過的人大多都死了，活著的寥寥無幾。我怕永遠也無法知道當年到底發生過什麼，只能用皇權強地去給宋家平反，可我的上也流著宋家的，若真相不明，就算一道圣旨令天下人再不敢說三道四，就算把舅舅的棺槨重新迎宗祠，可人心會服嗎？他們會打心眼里相信宋家是被冤枉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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