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陵一陣心煩，心道幸虧先前明妃哭暈過去讓人抬走了，不然若是這個時候遇上，沒準兒還得再拌幾句。

了寢殿，父皇已經坐起來，倚靠著粟心枕，虛弱乏力地瞥了一眼蘭陵，問：“你母后呢？”

蘭陵眼珠轉了轉，顯得有些為難，勉強道：“母后病了，起不來床，怕病容憔悴父皇看了心煩，就不來了。”

其實臨出昭殿時，母后還生龍活虎的，朝著蘭陵說：“你去看看，悄悄地問問太醫你父皇什麼時候死，好讓你王兄提前準備著繼位。”

蘭陵自認為刻薄慣了，可在母后面前，還真是小巫見大巫。

倒也不愧是老夫老妻，父皇一眼看穿在說謊，輕哼了一聲：“倒病得是時候。”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蘭陵默默低下頭，看著自己繡鞋尖上的梅花攢珠，緘然不語。

過了好一會兒，父皇突然開了口：“淑兒，若是……”

蘭陵聞聲抬頭看去，見父皇擰著眉，頗顯出些憂郁：“若是你喜歡上了一個人，但那個人不喜歡你，你怎麼辦？”

蘭陵正二八芳華，花容月貌，這個問題怪侮辱人的，未及細想，立即道：“他敢不喜歡我！”

不知怎的，說這句話時腦又不由得浮現出剛才那雙驚鴻一瞥的眼睛，沒由來的生出些許失落、悵然。

父皇輕挑了挑角，難得在面前流出笑，雖然這笑很淺淡。

“他就是不喜歡呢？”

蘭陵道：“兒臣是長公主，份尊貴，看了什麼人那是他的福氣，他要是不喜歡就是不識好歹。”

父皇極有些耐心地追問：“那他要是就是不識好歹呢？”

蘭陵覺得今日父皇奇怪得很，總問些不找調的問題，有些不耐煩，胡敷衍著道：“那就換個人喜歡唄，天底下的男人又不是死絕了。”

父皇喟然道：“當真能如此灑？”

不灑還能怎麼樣？啊啊這些東西就是害人的，譬如母后，念了一輩子的小將軍，到頭來還能怎麼著。還不得乖乖地被鎖在深宮里，老老實實當的皇后。

蘭陵深有悟，為穿腸毒藥，危險至極，得離著遠遠的。

“不灑還能怎麼著？強取豪奪，綁回來親？那也太跌份了吧……”蘭陵隨口道，卻見父皇的臉微變了變，前大也在朝使眼，一怔，恍然察覺自己好像無意間到了什麼陳年辛。

可父皇沒有給繼續刺探的會，閉上眼睛，好像累極了，大會意，忙上前將蘭陵請出去。

蘭陵迷迷糊糊的，好像有所徹悟，好像又有所不解，看著宣室殿前紛肩的人群，想起了當初父皇新寵明妃時，窩在母后寢殿里，聽著老宮人諄諄勸告的話。

“陛下不過是在跟娘娘賭氣，不然有那妖什麼事？娘娘去服個，認個錯，跟陛下和和地過日子，也就不會有這些污糟事了。”

母后雖然不怎麼聰明，也不怎麼有擔當，甚至可以說有些弱，但唯獨在面對父皇時，有著難得的剛和風骨。

嗤之以鼻：“我不去，他寵誰寵誰。”

蘭陵一直以為這是個帝王無、朝暮四的故事，卻未想到，還可以有另外一種解釋。

殿傳出一陣尖細的驚呼，是大的聲音，好像父皇又吐了，值守在殿前的太醫們倉惶而，又是一陣忙。

說起來父皇當皇帝這些年，可真沒讓人忙。他寵了個妖般的媵妾，行盡荒唐事，惹得史隔差五死諫。他想立庶子為儲，攪和得朝堂上各個派系明爭暗斗個不休。臨了臨了，倒好像看破紅塵了，說話奇奇怪怪的。

蘭陵腹誹著，毫不為父皇的即將離世而難過，卻在一剎那間靈乍現，怔怔看著殿前云階浮延，潑灑下來的閃耀刺目。

難道說終其一生，所有的任，所有的狠毒，都是在祭奠自己永遠得不到的東西？

呆愣住了，心底萬千緒涌，深覺荒謬、不屑，又飄浮著淡淡的哀戚、憐憫……

正出神，殿的大總管福伯尋來了。

蘭陵狠晃了晃腦袋，要把這些人心神的糾葛晃出去，沖福伯道：“你去給我尋個人。”

福伯忙問尋誰。

“剛才在殿問安，年紀輕輕的年，應該不到二十歲，長著一雙好看的眼睛。”

福伯一愣：“就這？”

蘭陵大咧咧點頭。

“不是……”福伯苦著臉道：“這怎麼找啊？陛下病重，一天天問安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奴才上哪兒找去啊？”

“再者說了。”福伯湊上前來，低聲道：“陛下病重，您為兒，在這個時候忙著找什麼年郎，這不好吧？”

蘭陵斜睨了他一眼，惻惻道：“天，要是找不出來，你等著。”

福伯苦著臉應下，嘀咕：“要不找裴大人問問，他游廣闊，識得人多……”

蘭陵猛地頓住步子，冷冷道：“這事不許讓裴元浩知道，得瞞著他，明白嗎？”

福伯點了點頭，見蘭陵提著紗，像只蹁躚飛舞的蝴蝶，靈巧地拾階而下，揚聲追問：“那找著之后呢？”

蘭陵頭也不回：“綁了，送我寢殿。”

第145章 番外:孤3(蘭陵溫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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