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唯看清來人，坐直道：“唐總好。”

唐岑在距離一米半的位置坐下，放下兩只玻璃瓶。玻璃瓶的線條優雅，在一桌子酒瓶面前顯得過分秀麗。

蘇唯的視線落在他的指尖：“這是水？”

唐岑點頭。

“我可以喝嗎？”

唐岑同意了。

蘇唯起，兩步走到他邊，拿起一瓶水。

想坐回去，但這里只有他和，不好占了便宜就溜。

最后蘇唯在距離他半米遠的位置坐下，不知說什麼，擰開水瓶喝了一口。

水好清涼，喝了一口又一口。

清水沖散了心里不適應，有些貪，停下時頗為狼狽，急忙用指尖抹了抹。

“這麼好喝嗎？”他睨著，目落在角，“喝這麼多。”

紅著臉，不知他為何這樣說。

“再。”唐岑遞上紙巾。

更難為：“…謝謝。”

他實在太冰冷太安靜，連呼吸都和屋子的某種頻率相同，一時間幾乎忘記他在這里。

蘇唯想起他在辦公室的樣子。

唐岑只用簡單的背包，穿素凈的襯白的鞋，除了佩戴的電子手表，上再無其他飾品，連車子也像街上隨可見的電車款式。

和白瀾藍那種顯而易見的富貴時髦完全不同，唐岑的穿著打扮就像個普通的上班族。

即便如此，還是沒遮住他的出類拔萃。

從氣場到風度，從舉止到樣貌，甚至料、剪裁…說不出哪里好，可就是覺得他與眾不同。

還有氣味。

他邊有種說不清的氣味，不是的味道，也不是沒有味道，要形容，覺得那是“無”的氣味。

像這座房子，明明是空空的白，卻讓人覺得包含了一切。

又像一個黑，質量足夠大，把經過的一切吞噬，連也無法幸免。

“怎麼這麼盯著我看？”唐岑的聲音驟然響起。

蘇唯驚覺自己的眼神失禮，匆忙低頭遮掩。

“有話問我？”他說。

“...嗯。”

“問。”

蘇唯猶豫了一下：“您和白助上次請客，也是在這里嗎？”

唐岑垂了垂眼，懶懶地問：“哪次？”

有很多次？

頓了頓，好奇他和白瀾藍的關系，話到邊臨時回轉：“競標的那次。”

“那一次…不是，”唐岑半抬起眼簾，“不在這里。”

“噢。”蘇唯的聲音低低的。

“怎麼問起這個？”

“你們喝酒了嗎？”輕聲試探。

唐岑抬了抬眉眼：“嗯？”

蘇唯秒慫：“我是說，那次關鍵的吧，差一點被人陷害了...白助真厲害。”

“嗯，”他果斷地認可了白瀾藍，頓了頓又加上一句，“不像你。迷迷糊糊的，文件是‘急’還是‘重要’都分不清。”

蘇唯愣住。

有一酸氣從口往外冒。

周圍的一切開始變大，又或者說是在小，小得不足一提，和這個致的空間格格不。

忽然明白了心里的不適從從何而來。

從一開始，他和他的世界，都是排斥的。

就像們所說，總監辦公室里不是三個財神爺，只是半個兵。

蘇唯站起：“我出去一下。”

“去哪里？”

“你管不著。”

再沒有勇氣看他的反應，飛快地沖進了電梯里。

負三到正三，按了最高的那一層。

離他越遠越好。

在栽黑之前。

蘇唯推開天臺的門，潤的南風托起了的衫，深吸一口氣，一步步踏孤寂的夜。

灣城市中心的夜景在護欄的邊緣一寸寸顯現，千般繁華，萬分璀璨，離那麼遠，像假的。

本來就是假的。

整件事不過是誤新世界，又因他履行了錯誤下的承諾，才茍且地留了下來。

這不健康。

該讓事回到正軌。

蘇唯嘆了口氣，打定主意要回家。

一轉，被人堵在了門口。

“生氣了？”唐岑撐著門框，目不轉睛地著。

他出現得突然，問的問題更是不像是會從他口中出來的。

蘇唯收起驚訝，穩著聲音道：“沒有。”

“真的？我看看。”

唐岑忽然靠近，特別近，夜風中，那若有若無的酒氣變得明顯。

他喝酒了，喝得還不。

蘇唯進屋時，曾看到唐岑和梁工面對面干杯，白瀾藍在邊上不停地給他倆添酒。只是后來他帶著瓶裝水出現時如平日那般沉靜，便以為他海量。

沒想到只是外強中干。

也就是說，居然被一個喝醉的男人氣著了。

蘇唯不氣了，仰起臉問他：“你喝醉了？”

唐岑勾起角，鼻音很重：“沒有。”

然后他笑了。

他分明是醉了，還醉得不輕，醉得眼眸半掩，笑意盈盈。

蘇唯哪里見過唐岑這副模樣。

他現在的笑容，比那次對白瀾藍的笑生了何止萬分。

蘇唯忍不住勾了勾角。

“笑，就是不生氣了，”唐岑的眼眸泛著紅，按住心口真誠地道，“剛才，是我錯。”

蘇唯心里發笑，臉上卻拼命板著，仗著他醉，欺負他：“噢？錯在哪？”

醉鬼眼神渙散地想了一會兒：“不該...說你喝多了水。”

蘇唯再也忍不住，捂著笑起來。

唐岑定定地端詳，笑容加深，溫地拉開的手：“別擋著，很好看。”

迷：“什麼好看？”

“你。”

臉頓時燒起來。不等說話，唐岑又問：“可以嗎？”

慌不擇言：“可以什…”

他沒等說完，俯下把的話堵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