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岑這個意思，蘇唯早就猜出來了。

他與梁工正面吵過架，當面拼過酒，最后還拼輸了，干出讓他后悔的風流事。

就是輸不起嘛。

蘇唯一反平時的乖巧，滿心只想當個刺頭：“為什麼不同意？讓梁工與我同組，您正好一塊兒眼不見心不煩。反正您看不上梁工，也看我不順眼。”

唐岑口而出：“誰說我看你不順眼？”

蘇唯看他本來有所緩和的臉又黑下去，暗笑這男人真是裝。但并不打算跟他論個真假對錯，只想讓突然覺醒的抬杠脈得到充分釋放。

冷哼著道：“抱歉啊岑總，是我說錯。”

唐岑被搶白，明顯地僵了僵，一口悶氣堵死在嚨，言語差點失控。

但他再會不允許自己失控。

失控，被他視為墮落。

唐岑緩了兩秒，把話圓了回來：“而且，我也未曾看低梁工。”

“是哦，原來是這樣。”

唐岑看著，似大人看著胡鬧的小孩：“蘇唯，那里實在不是好去。其一，組長梁正浩為人沖武斷，用緒下判斷，在他組里，心思簡單的新人容易被欺負。”

“他沒有欺負我，”蘇唯立馬反駁，“梁工是個講義氣有擔當的領導，我也沒有那麼...沒用。”

若是以往，或是別人，唐岑早就揮手讓人滾蛋，但他還是耐著子道：“其二，梁正浩在工作中依賴經驗，剛愎自用，這是承攬業務的大忌，你在他手下難以學到真本事，還會沾染一壞病。”

“...還說您沒看低梁工，”蘇唯挑眉看他，“對他的評價這樣差...呵，難道有經驗也是壞事兒？”

唐岑忍不住譏諷：“你就這麼喜歡梁正浩？”

蘇唯冷笑著回擊：“岑總不要扣帽子，現在我們談的是公事。”

四目相對，空氣里火花四濺。

唐岑按了按太，再一次收斂了自己的火氣：“我重新問一遍，你很想去梁正浩的組？”

蘇唯心道，不是想去，而是不得不去。

心中痛，但面上不顯，里接得很順：“岑總，您得準我個去。既然梁工本人已經同意接收我，您為什麼不同意放人呢？”

“…我跟你談了這麼多，你是一句也沒聽進去。”

蘇唯想笑，那只是你的見，討厭一個人的時候，對的也是錯的。

不是沒接過梁工，唐岑口里所謂的沖剛愎，恰是梁工護著組員的證明。

只不過唐岑是領導，是員工，對梁工這個組長角的看法不同罷了。

“其三，”唐岑無奈地嘆了口氣，“蘇唯，項目組屬于外勤，平日奔波勞碌，時常需要出差，更難免需要應酬，總會有w...顧及不到的地方。”

他緩了緩，看的眼神很認真：“你不是，不喝酒麼？”

蘇唯張了張，杠不下去了。

心里的地方被擊中。

喃喃出聲：“想不到岑總還記得這個。”

有個聲音在耳邊吹氣：也許唐岑從未忘記。

即便他醉那樣，來找時也不忘給帶著瓶裝水。

的心開始搖擺。其實剛才唐岑說的理由都有聽進去，再如何遲鈍如何氣憤，也能到他的立場。

只是...

“反正傅總那里…我不愿意。”這是最后的堅持。

“誰說你要去傅志良那兒？”

蘇唯詫異地看著他：“難道不是？”

唐岑搖了搖頭：“傅志良的確向我要過人，但我已拒絕。”

“拒絕？”蘇唯一顆心放下又提起，“有人跟我說...”

話到邊停下了，沒有搬弄是非的好，既然白瀾藍的消息不對，當沒聽到便是。

的話說了一半，倒引唐岑誤會：“傅志良可能以為我會答應，提前跟你說了，但他這個人...”

他也沒有背后嚼舌的好，既然蘇唯不愿去，此事便與傅志良沒了關系。唐岑當即打住，只挑重點道：“一言蔽之，你去傅志良那兒，更不合適。”

蘇唯抬眼看他，十分震驚。

唐岑卻將這個眼神理解為戒備，輕嘆了聲道：“你放心，你要離開總監辦的事，不會變卦。”

“呵。”又搖擺了。

唐岑安靜地看了兩秒鐘，接著道：“之前我提過一個組長要來，不知你是否記得。的人品過關，能力優秀，而且我會把千禧廣場以外的四個場站都掛給，在的組幾個月都不會有業績力。你若想去項目組學習業務，跟著最好...下個月便會職。”

蘇唯有些發愣：“下個月？”

“嗯。”

“不是說還在競爭對手那里，因為競業協議，沒個一年半載的都過不來嗎？”

“這你不用管。”唐岑敷衍地回答。

他去沒說的是，這是他反常地用了家族人脈，才高薪將這位老總級的人才強行挖出來。而為了保證此人下個月到崗，最近正依賴唐家專屬的金牌律師團隊打著司。

“待新組長到位你便去那里，”他飛快地轉移了話題，又放了語氣，“在這之前，你請假，我都批。”

蘇唯著唐岑，向刷新頁面一樣，眨眨眼皮好幾次。

如果剛進辦公室時唐岑先這麼說，一定會理解為他不待見，不想見到。

但經過這麼一番對談，漸漸生出另一些猜測。

也許轉崗申請一直沒過，不是因為他與梁工有嫌隙，不是他避如狐貍，也不是他要違背承諾。

蘇唯有個大膽的想法。

猜測著提問，聲音小之又小：“新組長提前到崗，是因為我嗎？”

唐岑沒應，但那雙寒星般的眸子輕輕晃，蘇唯確認他聽到了。

不但聽到了，他還微微屏著氣。

“不是，”唐岑開口否認，“是‘圳能充’急需人才，我也需要自己人。”

心念一：“那我呢？算你的‘自己人’嗎？”

唐岑啞然，大概沒想到會跳自己挖的坑。

“至，你不討厭我，對吧？”蘇唯天真地歪過頭。

唐岑的薄無聲地了。

他給了那個單字一口氣，卻沒為它賦予音量。

蘇唯覺得像有什麼在腦子里被點亮了，但模模糊糊的抓不著。心如擂鼓，將子傾向辦公桌，孤注一擲：“還是說...你討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