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靜，手機鈴聲也就顯得格外刺耳。

許沐白正在洗臉，以為是商奕然來的電話，匆匆把臉上的泡沫洗去，看到來電顯示示是老商同志，心里總有種不太好的覺。

這個老公公可不是沒事會給打電話拉家常的人。難道，商奕然又惹禍啦？

許沐白忍不住這樣想。

“爸爸！”許沐白接起電話，上的每一神經都不由得繃了。

“收工了吧？”電話那頭的老商同志格外溫。

“是，收工了。爸爸有什麼事嗎？”許沐白連大氣都不敢出，甚至在想，是自己惹什麼禍了而不自知嗎？

“你媽媽的況，你清楚嗎？”

母親？

許沐白大概知道老商同志要說什麼了。

“爸爸，我知道。沒多日子了。”

“嗯，既然知道，要不要我跟老許說一說，把轉回到潼城的療養院，你也可以經常過去看。”

“謝謝爸爸，但是，不用了。現在，清醒的時候也很，估計都不怎麼認得我。我去不去看，其實沒什麼差別。”

許沐白的決絕讓人有點心酸，老商同志在電話那頭差不多有半分鐘沒有說話。

“爸爸是覺得我太絕了吧？”許沐白又問。“我想對好，可是，我見到，我就做不到。”

“好吧，我尊重你的意見。早點休息。”

“謝謝爸爸！”

老商同志掛了電話，許沐白站在那里愣了許久。

不奇怪老商同志知道母親的況，甚至非常激老商同志這個時候打電話來。

一直覺得，這個老公公雖然看著也冷狠，但很多時候他卻比商奕然更有溫度。如果說從前都是的錯覺，那麼，后來知道了老商同志的故事，以及老商同志為了妻在老丈人家門口跪的那一天一夜，真的為之容。

這個男人，得深沉。

怎麼沒有遇上這樣的男人，也沒有遇上這樣的父親。想到這里，許沐白就覺得心里一陣陣酸楚，眼淚就那樣落下來，完全沒有預警。

電話再次響起的時候，許沐白趕去眼淚，接通電話，“喂，”的聲音有點沙啞。

“怎麼啦？”電話那頭的聲音里著幾分心疼與著急。

許沐白看了看來電顯示，是商奕然。長長地吐了口氣，“商奕然，你覺得爸爸是個怎樣的人？”

許沐白答非所問，聲音雖然不再沙啞，但鼻音還是有點重。

“爸爸？鐵漢。”

“嗯，媽媽真幸福。”許沐白吐了口氣，又道：“我真羨慕你。”

“你……為什麼？”商奕然遲疑道。

“就是想到我媽跟老東西，還真是破鍋配爛蓋，壞到一了。你知道老東西有過多人嗎？恐怕，他自己也記不清了吧。我在想，如果當初他不是迫切地想要一個兒子，而我媽又正好懷孕了，可能我都沒有機會被留下。”

商奕然拿著手機的手有點抖，他想安這個人，也想把抱在懷里，可是現在，離得那麼遠，他什麼都做不了。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老東西的DNA樣本嗎？”許沐白自顧自地說。

“為什麼？”商奕然的聲音都有點抖，但是，許沐白這會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本沒有注意到。

“我在想，沒準兒我本就不是老東西的種，所以，他才能對我這麼狠。”許沐白冷笑了一聲。

商奕然心頭咯噔一下，現在為什麼會那樣想，是有發生什麼事嗎？還是說十年前的事，有別的發現。

“商奕然……”許沐白見他沒反應，了一聲。

“我在。”

“商奕然，我有點害怕。”

“別怕，我在，我一直在。”

“我媽要是真的死了，是不是就再也不能活過來了？”

眼淚已經落下來。自從知道母親的日子不多了，心頭那弦就一直繃著，無論外表看起來多堅強，表現得有多不在意，但心卻做不到真正的不在意。

今晚，老商同志的電話幾乎就是在心上一擊，一場眼淚流過，商奕然的電話又進來，倒了所有堅強偽裝的最后一稻草。

——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