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霜鐘古寺時，姜聽杳給扶螢求了很多的平安手串。

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條又一條，全戴在扶螢的纖細脆弱的手腕上，扶螢晃晃手臂，“太重啦！”

“不管，就要給你戴。”

“好好好，戴戴戴。”

扶螢特別聽姜聽杳的話，說什麼都可以，說什麼都相信。

直到剩下最后那條菩提手串時，姜聽杳才沒有繼續戴，而是把這條手串給了扶螢。

扶螢還在疑，問：“這條怎麼不戴啦？”

“這條……”姜聽杳停頓片刻，才同扶螢說：“是給姐姐的。”

“姐姐？你的嗎？”

“柏晏。”

聽到這個名字時，扶螢的心臟仿佛都停滯了片刻。

的大腦作一團，試圖消化姐姐這個稱呼。

被舍棄的不止有扶螢一個。

還有連屬于自己名字都沒有的姐姐。

故事剛講了一半，扶螢便有些崩潰地搖著頭，沒有勇氣聽下去了。

想見。

想見姐姐。

姜聽杳去了柏晏的病房，卻看到里面空無一人。

的心底瞬間涌出一不太好的預，“你好，想問下住在這間房的患者去哪兒了？”

“昨晚就出院了呀。”

“昨晚？”

“對，醫生和朋友都在勸，但還是不肯住院治療。”

姜聽杳回到病房時，扶螢正滿眼期待地看著門口。

聽說柏晏不在，眼底的亮瞬間黯淡不，“為什麼不在呀？”

姜聽杳安說：“可能回家收拾點東西？也可能去給螢螢買禮了？我等下去問問。”

扶螢點點頭，看了眼時間，催促說：“聞筠哥快回來了，杳杳先走吧。”

姜聽杳：“我不，剛好嚇嚇他們。”

扶螢看著，聲音特別溫：“回去吧杳杳，你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幫我做呢。”

姜聽杳：“不，不想走。”

扶螢喊：“杳杳。”

姜聽杳沒辦法，只好上前抱了抱扶螢，不舍地說：“那我可以每天都來看你嗎？”

“看況，只要聞筠哥不在就行。”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告訴大家我恢復記憶了呀？”

“等……等……”扶螢輕垂下眼簾，明明很痛苦，但還是強撐著微笑：“等我生日，好不好？”

正月十五元宵節。

扶螢的生日，也是代表團圓的節日。

想要全家人一起吃頓團圓飯。

——

柏晏昨晚就出院了。

并沒有回自己的家中，而是去了父母所住的別墅區。

剛推開門，便聞到了極為濃烈的煙酒味。

白父正在用方言謾罵來照顧他們日常的保姆阿姨，甚至還摔盆砸碗，試圖手打人。

保姆哭著走到門邊，恰好撞見了回家的柏晏。

“柏先生，這月工資我不要了，你們另外請別人吧。”

兩年來換了幾十個保姆，不論怎麼換他們都不滿意。

柏晏有些麻木地道歉：“對不起阿姨，工資和補償費用我都會正常發您。”

阿姨擺擺手，匆忙拎著行李箱說：“我不要了，我怕死在你們家。”

砰——

房門被關上。

空的房間里只有柏晏和那對禽不如的父母。

在看到柏晏回來時，白母更是沖著他又罵又打，不干不凈：“你個小賤人，請的都是什麼人啊，讓肩都不好！”

柏晏抬眸，語氣沒什麼溫度：“我妹妹是不是還活著？”

白母明顯愣了片刻，“你怎麼知道？來找你了？”

柏晏笑了，“我好奇的，都這麼多年了，你們怎麼還能認出螢螢，找到螢螢？”

提到扶螢，白父更是滿臉厭惡，“沒良心的狗東西，飛黃騰達了連父母都不認，讓來給你做個配型都不愿意！”

扶螢眼睛下有顆小小的紅痣。

從出生就有。

所以那次在商場，白父白母一眼就認出了離開十年的扶螢。

他們還想用扶螢的命來換他們‘兒子’的命。

只要他們還活在這世上。

妹妹的生活就永遠不能安寧。

早該這樣做了。

早該為了妹妹為了自己這樣做了。

柏晏在沙發上坐了一夜，安安靜靜地看著酗酒后睡著的父親。

這是欠妹妹的。

十三刀。

白母聽到靜后皺著眉從臥室出來，看到眼前這一幕之后，臉變得煞白，直接雙癱坐在了地上，“你，你，你這個忤逆不孝的！”

手中銀刀的影映在柏晏滿是跡的臉上。

黑暗，微笑著一步一步走向毀掉和妹妹兩個人生的惡魔。

“我早該忤逆不孝了。”

“早在你們差點打死妹妹，我扮男裝時，我就該忤逆不孝了。”

柏晏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跪在地上，一下又一下。

這是欠柏晏的。

十三刀。

刺眼的過落地窗照進別墅的客廳。

柏晏蜷在角落，手機鈴聲喚醒了還在沉睡中的，這一生，都沒有睡得這樣安穩過。

姜聽杳擔心柏晏出事，電話打通后便忙著問：“妹妹你回家了嗎，我剛去醫院見了螢螢，說想要見你。”

“妹……妹……？”

“對呀，你和螢螢一樣大，螢螢是我妹妹，你也是。”

柏晏的眼底漾著溫，輕聲應道：“我的禮還沒準備好，等過兩天再去見好不好？”

姜聽杳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尊重柏晏的決定，答應說：“好，很想你。”

“我也想。”

掛斷電話后，柏晏去浴室洗凈了滿的跡。

離開時，看了眼客廳的監控方向，沖著鏡頭出一個釋懷的笑意。

柏晏和扶螢見面那天的天氣很好。

時隔十年的見面。

兩個人都看對方看了許久許久。

柏晏抱了一大堆的禮和花束，一一介紹說：“這是給螢螢的滿月禮，百天禮，周歲禮，一直到二十四歲的生日禮。”

扶螢的眼眶早已泛紅，輕哼了一聲，故意說：“二十四歲的生日還沒到呢。”

柏晏小心翼翼地了妹妹的腦袋，語氣溫極了：“提前收禮不開心嗎？”

扶螢搖搖頭，鼓起撒：“不開心，我想要生日當天再收禮。”

柏晏說：“生日還有別的禮給螢螢。”

扶螢瞬間被哄好了，笑意盈盈地看著柏晏，甜甜喚：“我也有禮要給姐姐。”

“這是杳杳去霜鐘古寺求的平安手串。”

“希姐姐的余生也平平安安，快樂幸福。”

其實兩個小姑娘都心知肚明。

們從出生開始就是個錯誤，們早就沒有余生，也談不上任何的幸福。

但至在這一刻。

們是幸福的。

柏晏此生都沒有笑得這麼開心過，輕輕描摹著妹妹的眉眼，語氣很輕很輕：

“以后再也沒有人欺負螢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