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

梁帝才說了一個字。

柳相就起了，“來人，筆墨伺候。”

“你想干什麼！”梁帝下意識的吼道。

柳相恍若未聞。

對著同樣起的沈太傅說道，“大梁有此君王，實業天降業障，好在一切還能挽回，撥反正，乃是你我之本分，不知太傅意下如何？”

沈太傅沒有過于激，“廢帝，另立新皇。”

廢帝？

這兩個字仿佛有千斤重，其他的員也紛紛抬起頭，呆若木。

“廢帝，不止廢帝，還要將他逐出蕭氏一族，死后不得葬皇陵！”

德長公主一錘定音。

沈太后的眼淚于長睫之下，這一刻，生出了許多的滄桑。

歲月的凄楚全部浮現在臉上。

漫漫長夜，終有迎來曙之時。

東方初白之際，廢帝的詔書和新帝登基的詔書已經齊發。

大梁的百姓們從睡夢中醒來，他們的帝王就換了人。

可這沒有影響他們的生活。

擺攤的小販早早的出了門，等著清晨的第一個顧客。

賣魚的大娘手腳麻利的開膛破肚，收下銅板時笑得見眉不見眼。

浣紗的婦人揮舞著棒槌，還時不時抬頭與去學堂上早課的孩道一句早安。

葉流錦和葉皇后也是一夜無眠。

當煙水激的跪下，說太子登基了的時候。

的心才徹底落了下來。

木已舟，接下來的，便全是隨波逐流。

葉皇后眼里閃著淚花，地握著葉流錦的手，“太好了，錦兒，你也算是苦盡甘來……”

很快又意識到了什麼，神黯淡了幾分，張了張，最后只剩沉默。

“姑母，我知道您想說什麼，”葉流錦自然察覺到了葉皇后神不妥，“您放心，我不會讓自己變深宮里的怨婦，哥哥和姐姐在外頭拼了命，可不是讓我在這里盡委屈。”

面如往常一樣溫和，“我和太子走到今天，是相互扶持，倘若他日，我們形同陌路，屬于我的，他一分也拿不走。”

葉皇后心酸，“母儀天下，是多人夢寐以求的事，可姑母只告訴你一句，帝王家，最不要求的就是真。”

葉流錦笑了笑，“我知道的姑母。”

話剛落音，煙水滿臉喜氣的走了進來。

“太子妃，尚公公來了。”

“這個時候，他不在宣政殿，到這兒來做什麼？”葉流錦狐疑。

煙水有些神的說道，“太子妃讓他進來不就知道了。”

尚善一進來，先行了禮，然后一招手，捧著托盤的宮人們魚貫涌。

葉流錦和葉皇后雙雙起。

們捧著的，竟是皇后朝服。

“娘娘，”尚善如此稱呼葉流錦，“登基大典一個時辰后在宣政殿舉行，陛下說了，讓娘娘一同前往接百朝賀。”

“封后的旨意呢？”葉皇后問

尚善對恭恭敬敬，“回夫人的話，封后的旨意如今就在宣政殿，只等娘娘換上朝服前往，屆時，寶冊金印一并奉上。”

夫人。

這樣的稱呼，讓葉皇后一時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是啊。

梁帝都被廢了，這個皇后，自然也就做不了。

還能稱一聲夫人，想必也是看在葉家的面子上。

“奴才大著膽子給夫人個口風，”尚善態度更為恭謹，“陛下允許您與廢帝和離，并另封您為一品誥命夫人，從此，您便是自由，陛下的旨意，很快就會送到夫人手里。”

“和離？”葉皇后聲音拔高了幾聲，懷疑自己聽錯了，“陛下讓我和離？”

“錦兒，你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夢？”的眼里噙著眼淚不敢落下，生怕淚水的重量將從夢中喚醒。

“姑母，這不是在做夢，是真的，您自由了，”葉流錦抱住，眼角微有淚閃爍，“往后的日子，您不用謹言慎行，不用心力瘁，您再也不是誰的棋子，您只是葉家嫡長。”

尚善又說道，“大將軍為國為民，立下汗馬功勞，陛下恩澤葉家，朝臣們也只有拍手好的份。”

這是晦的告訴們，這道旨意，并沒有人阻攔。

葉流錦明白，父親的死真相大白了。

這道旨意，是對葉家的補償。

葉夫人也明白了過來。

突然用雙手捂著臉痛哭，不斷地喊著，“哥哥……哥哥……”

他哪怕是死了這麼多年，還在保護著他的親人。

哀戚的聲音回在東宮，沖散了新帝登基的喜氣。

葉流錦跟著落淚。

“哎呦，娘娘，夫人，今天這樣的日子，宮里可不興有哭聲。”尚善勸道。

“公公說得對。”葉夫人一抹眼淚，扯出一個笑容。

一朝天子一朝臣。

如今這天下是蕭昭衍的。

是解了，可錦兒還在這泥潭之中。

行為舉止要得，不能給錦兒惹麻煩。

“我來替你梳妝打扮。”葉夫人拉著葉流錦的手，角綻出春風得意的笑容。

“公公，我和錦兒說幾句心的話。”

尚善哪里會不讓。

立刻讓宮人放下托盤，帶著們全部退了出去，就連煙水也不例外。

屋里只剩下兩個人。

葉夫人的手過冠袍。

時間湊，這些東西，只怕也是先沈皇后的，而新帝穿的，自然是先帝的。

“姑母進宮的前十幾年，盡寵，無限風，可卻不敢沾染半分權勢，我深知，廢帝對我，只有寵，沒有，可帝王的寵并不可靠，唯有權勢……新帝對你……錦兒，你不一樣……”

葉流錦靜靜的聽著，腦海里浮現與蕭昭衍共登城墻，俯首眺盛京的畫面。

造化鐘神秀，割昏曉。

浩山河，誰不想盡握手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