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寧帶著孩子回了文綺院。
一刻后,大嫂溫氏也回來了。
孩子玩累了,娘先抱回去,溫氏坐在文綺院不肯起。
也不說話,只是默默掉眼淚。
駱寧不催,拿了條干凈巾帕給,又把丫鬟、孔媽媽都遣下去,只陪著大嫂。
好半晌,大嫂甕聲甕氣開了口:“你見笑了,阿寧。”
駱寧端坐,穿一件杏白素面褙子,面頰瑩白似玉。
裳素凈,生得也白凈,故而那雙很像侯夫人的眼睛,瞧著十分冷清,沒有那種顧盼生輝,一點也不討嫌。
“大嫂,你不要怪我多管閑事。我只是以己度人。換做是我,寧可利刃剜腐,痛一時,也不肯人愚弄。”駱寧淡淡說。
無過分熱,也沒急切拉攏。
本也不用大嫂幫做什麼。
只是希這位大嫂別做了旁人的刀。
“阿寧,我又何嘗愿意被欺瞞?”溫氏低聲,“多謝你。”
又道,“我不想旁人遷怒你。此事,咱們對個說法,由我承擔。”
駱寧看一眼。
文秀溫婉的大嫂,也很有擔當。
“好。”
閑坐片刻,溫氏頂著紅腫的眼睛,去看了侯夫人白氏。
白氏已經得到了信,氣得正在發怒。
溫氏進門,哀怨看一眼:“娘,您瞞得兒媳好苦!既如此看重南姨娘,挪出去過好日子,為何不肯同我明說?惹我空歡喜。”
侯夫人忍著脾氣:“此事,并非你所見。”
又問,“何人帶你去的?”
“是阿寅吩咐管事,給南姨娘送東西,我聽到了。”溫氏淚,“府上的人,只阿寧刁鉆狡猾,才利用了,帶孩子出去,又借口去追孩子,特意去了趟萬霞坊。”
溫氏一向老實本分,又跟駱寧不親厚;加上駱寅行事隨心所,侯夫人相信了。
侯夫人責怪:“你應該先來問問我。”
又道,“的確是我挪了出去。一則為你們夫妻。這個姨娘進府前就懷了孕,不是你同意的,恐怕你為此與阿寅生分。
二則,南氏算計了阿寅,阿寅也不是真心疼。將調出去,慢慢疏遠,我再整治,替你出口氣。
我用心良苦,都是為你們小夫妻打算。你這樣貿貿然找去,難不你疑心我?”
溫氏急忙抬眸,淚眼婆娑,一派溫:“兒媳不敢!”
又道,“娘一直待兒媳很好,兒媳都明白。此事,到底是兒媳思慮欠妥。”
侯夫人見很快被拿住了,松了口氣:“我會堵住阿寧的口。往后你與走。”
又道,“不可告知侯爺與老夫人。咱們三人一條心,家宅才興旺。你要明白,誰才是真心疼你。”
溫氏應是。
再次抹淚。
忍不住又說,“娘,南姨娘那里的家私,如此昂貴……”
“那都是假的,的花梨木皮,里頭全是不值錢的。”侯夫人說。
溫氏又驚又喜:“我就知道,娘心里最疼兒媳,不會抬了一個小妾作賤兒媳。”
侯夫人欣,握住的手:“你果然是個聰明孩子,我沒有白疼你!”
喊了甄媽媽,拿了一套翡翠首飾給溫氏。
溫氏這才離開。
甄媽媽低聲說:“大爺也太明目張膽了。這個大,有些腦子,竟然被去了萬霞坊。”
侯夫人嘆了口氣。
甄媽媽又說:“夫人,大還會鬧嗎?”
“不敢。一個四品文的兒,走運嫁侯府,將來就是侯夫人,豈會鬧騰?”侯夫人說。
甄媽媽:“這倒也是。大聽話,沒什麼主見。”
看不起,沒把這次的變故當回事。
不僅侯夫人、駱寅肆意愚弄溫氏,就連甄媽媽都不曾防備。
侯夫人又了駱寧去。
駱寧與大嫂對了說辭:大嫂利用,可的人沒進宅子,里面什麼況駱寧一概不知。
“……娘,孔媽媽的親戚租了隔壁院子,那是很久之前的事。”駱寧又道。
此事,侯夫人也打聽過了。
只能說,侯夫人最近太背時了,很多事湊巧趕在一起。
溫氏與駱寧的話,的確經不起推敲。可人沒有預知的本事,看似百出,才是真相。
侯夫人最清楚,只有心編織的謊言,才會天無。
“你不用管。”侯夫人道,“這是一點小心意,你拿著。關乎你大哥聲譽,別吱聲。”
下人捧了個紅漆匣子給駱寧。
駱寧接在手里,沉甸甸的,微微頷首:“是,兒明白。”
侯夫人又怕駱寧不曉得輕重,繼續說:“你將來要依仗娘家,你大哥前途比命都要。他不好,咱們都不好,可聽懂了?”
駱寧應了聲。
漫不經心,手不停掂量紅漆匣子。
侯夫人見狀,這才徹底放了心。
回到文綺院打開,是一百兩銀子。
駱寧孔媽媽收起來,又讓孔媽媽的親戚及早搬離萬霞坊,換個地方住——侯夫人沒提,駱寧知道有這個意思。
侯夫人越發滿意。
大爺那邊,也安了妻子。
大嫂溫氏與大爺恢復如初。看丈夫眼神,變得越發溫了,只是不肯再與他親近。
平時沒事,去老夫人那邊,抄抄佛經。
“解決我一大患。”駱寧對孔媽媽等人說。
大嫂這把刀,鈍了,侯夫人再也用不上。
沒有可用之人,也許侯夫人和白慈容會親自對付駱寧。
駱寧不急。
死過的人,慢悠悠過的日子。
在等。
這一年的八月,湖州府鹽商邱士東會進京,爭取皇商的資格;駱寧的大舅舅、白氏的長兄也會進京。
駱寧在等那時的熱鬧。
又翻一頁書。
轉眼到了二月十九,觀音菩薩華誕,駱寧的祖母要去萬佛寺上香。
萬佛寺在城東,供奉一座千手觀音,高十丈,巍峨恢弘,是前朝皇族花了重金打造的。
二嬸、堂妹駱宛和大嫂要陪祖母去,駱寧便也去趕個熱鬧。
卻沒想到,在山腳下就遇到了嘉鴻大長公主。
堂妹去過大長公主的壽宴,落落大方上前見禮。
公主竟記得:“駱家三小姐。”
又往這邊瞧,“可是老夫人來了?”
老夫人由二夫人和大攙扶,也向公主見禮。
公主談不上多和藹,表舒緩、言語客氣:“咱們是有些佛緣。”
目看向站在人群后的駱寧。
駱寧也見禮。
“……上次送了一張請柬,壽宴你沒去。”大長公主笑道。
駱寧便說,是自己沒這個福分,沒給公主賀壽。
們說著話,一位年輕公子驅馬上前,勒了韁繩停馬,翻下來。
“娘。”他嘉鴻大長公主。
駱家眾人好奇看向他,包括駱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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