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氣一日重似一日，駱家卻沒有冰窖。

每日去集市買回來的冰，每個院子只得分幾塊，勉強解暑。

駱寧同當家的大和二夫人商議，想在家里建一個冰窖。現在工，今年冬日就可以藏冰，明年盛夏可納涼。

“要麼買南山的避暑山莊，要麼蓋個冰窖。”駱寧對們說，“日子還長，最熱的時候還沒到。”

大笑了笑：“就怕侯爺不愿意。咱們府上進項不多。寒冬藏冰不費事，可筑冰窖要好大一筆錢。”

駱寧：“我問過了，冰窖所費并不大；日常維護也簡單，排水，用蘆葦與稻草隔熱。”

又道，“我去同爹爹說。這個冰窖，算作我孝順祖母的。我上有點錢，也給咱們家其他人福。”

大和二夫人沒反對。

駱寧去告訴了鎮南侯。

鎮南侯初聽不愿意；駱寧說出錢，他這才松了口。

二夫人負責此事。

駱寧給了五百兩，著花，不夠了再來問。

冰窖挖在后花園的花棚底下，工匠們進出都走后面，不影響侯府日常生活。

老夫人了駱寧去問。

“你馬上就要嫁出去了，不該你花錢。這筆錢，家里公賬上出得起。”老夫人說。

駱寧：“我也不是孤家寡人，祖母。侯府都是我親人，有福同，何必吝嗇？”

老夫人拍拍的手。

不再說什麼。

沒過幾日，麓山書院有位夫子拜訪鎮南侯府，特意想見見駱宥。

鎮南侯驚喜加。

只是見完了駱宥，夫子有些失，懷疑駱宥剛啟蒙。

“……你學問不太。是平時不學，還是夫子講得淺？”麓山書院的秦夫子問。

駱宥：“是我學不進去。”

“字練得如何？”秦夫子妄圖找他一個優點， 好把他塞進春山書院，跟雍王差。

駱宥拿出自己的字。

令秦夫子意外的是，駱宥的字很好。他年紀小，字卻蒼勁有力，勾勒有鋒芒。

“字不錯。”秦夫子說，“師從何人？”

“有家書局的老板說，這種字很能賣錢，我就拿回來練了。賣了錢，跟周淮出去玩耍吃喝，他吃燙羊，一頓得好幾百子。”駱宥道。

一旁的鎮南侯聽著，臉都氣了：“家里沒給你錢？”

駱宥心虛：“不夠用，周淮很能吃。”

他自己也能吃。

半大小子，一個時辰不到就得心慌，總想要覓食，駱宥與周淮從家里領的那點月錢，都填里了。

秦夫子卻笑了：“坦誠、天真，可見心純善忠厚。字又寫得好，不錯，不錯。”

他駱宥拿一幅周淮的字給他。

周淮的字，就十分馬虎。

不過，秦夫子睜只眼、閉只眼，拿了兩幅字回去。

而后，麓山書院招試。

駱宥與周淮都沒過，意料之中；不過秦夫子作保，他二人被春山書院破格接納了。

七月初三，兩人正式春山書院讀書。還有一個多月，他們做些準備。

駱家眾人驚呆，周家亦然。

白氏人在病中，都有耳聞，想駱宥去問。

駱宥額頭的傷疤猶在，尚未痂。想起母親的發瘋，駱宥當即搖搖頭，不肯去見白氏。

白氏又不能出東正院，聽丫鬟說駱宥不肯來，氣得再次發了好大脾氣。

白慈容只得替白氏去見駱宥。

“……姑姑是盼你出息。你有了前途，姑姑比誰都高興，怎麼還記仇不肯見？”白慈容問。

聲音里，有責備，也有哀傷。

駱宥看向：“我娘發瘋了。你如果為了好，就勸平心靜氣。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都牽脾氣。

得了瘋病的人，最該不問世事，安心靜養。表姐，你我去看，不是幫，而是害了。”

白慈容臉微變。

暗暗吸口氣，平復緒：“阿宥，不是這樣的，姑姑沒事。是不是旁人跟你說了姑姑的壞話？”

這個旁人，指駱寧。

又說，“阿宥，你得自己判斷，不能輕信讒言。”

駱宥指了指自己額頭：“我被打這樣，還沒有瘋？表姐，你這樣縱容我娘，不是為了好，而是進一步瘋。將來有個萬一，我會把你今日的話，如實告訴我祖母和爹爹。”

白慈容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駱家這些人，一個個都在失控。

姑姑經營了快二十年、白慈容進來三年，還是沒辦法徹底拿住他們。

他們頑固又自私，不知恩。

“表姐請回吧。”駱宥道。

“好，我這就回去。”白慈容冷了臉，“阿宥，你將來就明白你娘的苦心。你要是聽不進去，就當我沒說。”

“是表姐你聽不進去。表姐，我你請回，是回余杭。你摻和侯府家務事，對你和我娘都沒好。”駱宥說。

白慈容目瞪口呆看著他。

呼吸變，難以置信。

駱宥怎如此不分親疏？

他認不出自己的脈至親嗎？

大哥駱寅一見到白慈容，就知曉兩個人是親兄妹 ，對格外照顧，駱宥對怎麼就沒有不自的親近？

“不到你趕我走。”白慈容一甩袖子，揚長而去。

什麼鎮南侯府，不過是從三品的武將門第，基淺薄，白慈容本看不上眼。

它沒資格挽留，不過是暫時需要它做踏腳石。

等他日，騰飛了，看看這些人如何跪在地上搖尾乞憐。

“不過是進了春山書院，還不知是用了什麼門路，駱宥就這樣驕傲了。他憑什麼！”

白慈容一頭一臉的汗，走回了東正院。

白氏問如何。

白慈容添油加醋，全部說給了白氏聽，還把駱宥罵得狗噴頭。

白氏也怒到了極致，人出去抓駱宥來。

可東正院的丫鬟婆子們，誰也不敢造次，竟沒人聽的，白氏氣得差點背過氣去。

使勁捶炕桌：“這個不孝子！”

白慈容見狀若瘋癲，有點害怕，也后悔自己沒忍住脾氣，把什麼都說出來。

“娘，您別跟他一般見識。”白慈容說。

白氏想到駱宥即將出去念書，時常不在家，想跟他親近就更難了。

他在家的日子會越來越，最近是關鍵時刻，偏無法出去見他，生生錯過了。

白氏心浮氣躁。

不過，想到邱士東不日進京，心才稍微平復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