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懷灃與崔正卿往皇城方向去。

兩人皆是騎馬，普通裝束，后各跟一名隨從。

駱寧下馬車時，蕭懷灃的馬剛剛路過。因是在鬧市，哪怕是親王，也不能騎馬疾馳，需得緩慢而行。

四目相對，駱寧還踩在馬車上，幾乎與坐在馬背上的他平視，他勒馬停下了。

“做什麼去了？”他問。

駱寧：“方才去嘉鴻大長公主府拜訪。”

“裝扮這樣？怎麼，姑母病重？”他又問。

駱寧：“……這是韶的特，公主特意送給我的。所以打扮起來，給瞧瞧。”

“你慣會討這些老太太的歡心。”蕭懷灃說。

駱寧全當這是一句夸獎，照單全收：“是。”

蕭懷灃沒有下馬。簡單說完兩句話，他驅馬走了。

可憐的是崔正卿。

他們倆說話時，他停馬、下馬；剛剛站定，蕭懷灃又走了，他趕爬上馬背跟著。

沖駱寧微微頷首，算作打招呼，崔正卿跟著往前，還在想：“我是猴兒嗎，就我一個人上蹦下躥的？”

跟上蕭懷灃，崔正卿不得叭叭：“王妃今日很華貴。懷灃，藍適合，高貴又不老氣，可能是容濃麗的緣故。

你下次可以送藍寶石首飾，或者點翠，保證喜歡。平時不戴花，原來是沒有合乎心意的。”

“聒噪什麼。”蕭懷灃語氣冷淡，眉頭微微擰起。

“我是替你出謀劃策。”崔正卿說，“提前準備，免得到時候拉不下面子求問我，你自己干著急。”

蕭懷灃聞言，一個眼神也懶得給他。正好又走出了這條街，他立馬夾擊馬腹，馬兒飛奔往前，揚起灰塵撲了崔正卿滿臉。

崔正卿：“……恩將仇報。有你求我的時候！”

兩日后，駱寧收到了一套點翠頭面。

雍王府送的。

駱寧：？

不年不節的，送首飾做什麼？

這次來送禮的，是院管事的石媽媽。

“是廷賞下來的。陛下時常要賞賜王爺。聽聞這次是北狄臣服，上了無數的朝貢。

陛下念王爺戰功，就著侍省賞了王爺。這套頭面，王爺別收起來，先送給王妃。”石媽媽說。

駱寧：“……”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北狄并不是雍王戍守。

北狄臣服，只是大盛朝兵馬強壯、主將得力。皇帝把功勞也算雍王一份，還公然賞賜他，這不是烈火烹油，擺明了捧殺雍王嗎？

朝臣不得有怨言。

“皇帝這點心思，全花在對付親弟上面了。不知太后娘娘心里是何等。”駱寧想。

雍王肯定不在意。他與長兄不睦，也不是今日才有的。彼此較勁、戒備，他應對自如。

夾在中間難的，唯有母親吧。

“替我多謝王爺。”駱寧接了，又吩咐秋蘭，“時辰不早，你先送石媽媽出去吧。”

秋蘭領命，給石媽媽塞了個荷包，里面裝了一百兩的銀票。

石媽媽出去后，駱寧對著首飾看了半晌。

做工，有澤，比起珠寶的潤，又是另一種的鮮亮。

很好看。

“這對耳墜子不錯。”拿起來。

秋華：“我替您戴上。”

“好看，這種廷工藝，比民間更勝一籌。”駱寧對鏡自攬，“收起來，值不錢。”

將來去韶之前，可以把手頭這些昂貴的首飾都賣了，換金條，留幾樣自己戴即可。

韶是小地方，金銀、珍珠首飾就足夠應酬了。

“王爺很有心，特意在婚前送過來。這就是大小姐您的私產了。”秋華說。

駱寧：“王爺人很好，思慮周詳。”

大方，又大度。

雖然很驕傲，誰也看不起。

不過駱寧簽了賣契給他，本就不可以跟他平起平坐。他再高姿態，在駱寧這里也是理所當然。

主仆之分，駱寧一直牢記。

傲慢不算，他就沒什麼缺點了，近乎完。

“咱們存了不的首飾。”秋華又說。

“等出嫁前夕，咱們要把賬目理清。”駱寧說。

現在屬于的，將來都要帶去韶，包括雍王給的“聘禮”。

以后在王府得到的東西，絕大部分只能用，不能變現，因為那是“雍王妃”的。

駱寧去做雍王妃，是當差，為了換取“韶郡主”這個封賜。雍王妃的東西，不屬于的私產，還需要原封不留給下一任雍王妃。

“賬本都有，您放心，不需要特意理。”秋華說，“秋蘭做賬比誰都仔細，一文錢都要上賬簿的。”

駱寧失笑。

主仆說話，秋蘭很快回來，駱寧把這套點翠首飾收起來。

準備吃午飯，大嫂溫氏帶著的小兒子駱立欽來了。

“我莊子上的板栗秋收了，做了些點心，給你們都嘗嘗。”溫氏說。

駱寧道謝，又秋華：“拿些糖給小爺吃，帶他去院子里玩一會兒。”

秋華應是。

娘就抱著孩子出來，跟秋華去了。

“大嫂，這些日子還好？”

“家里太平，院子外都安安靜靜，我很久沒過得這樣自在。我回娘家，爹娘、兄嫂都夸我圓潤了幾分。”大嫂笑道。

駱寧細看，覺得臉的確不錯。

輕易不走，今天到駱寧這里來，肯定也是有什麼想說的。

比如說，駱家有沒有討論過駱立欽的事。

“大嫂氣是比從前好。”駱寧笑道。

姑嫂倆說了好一會兒的話，溫氏非常委婉詢問，大舅舅白玉麟有沒有回余杭。

以及，表妹白慈容將來如何，還在不在王家等。

“……祖母以前說，阿欽長得像你，有良心。又是小孩子，你們母子倆能吃用多東西？”駱寧前言不搭后語。

溫氏聽了，卻是心口一熱：“祖母很慈善。”

“禍不及無辜，這才是信佛之人的寬容。”駱寧道，“祖母一直和善，這點大嫂放心。”

溫氏含笑點頭。

駱寧不知心安沒有。

心的安寧，要靠自己，駱寧幫不了。

但駱寧相信，以溫氏的謹慎與聰慧，不會做任何多余添堵的事。會謹小慎微把日子過好。

各歸其位，對駱家也不是壞事。

不過，駱寧很快就聽說，侯夫人白氏神好轉，還去了趟西正院，給老夫人請安。

因為，白玉麟派人送了補品給，還是大梅姨娘親自燉好的。

“補品？邱士東又傳了什麼振人心的話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