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謝家。

一道纖瘦影鬼鬼祟祟地溜下二樓。

輕聲輕腳地路過客廳，還沒走出多遠，就聽沙發上突然傳來一道低沉冷漠的男聲。

“去哪兒？”

妍頓時渾一僵，整個人猶如被點般彈不得。

“哥，我……我就睡不著，下來走走……”

聲音細若蚊鳴，心虛的臉于黑暗，約能看到一廓。

謝靳延盯著看了好一會兒。

直到妍似乎也能察覺到那抹不同于常的目，才堪堪起。

啪——

水晶吊燈驟然被打開，被突如其來的亮刺得睜不開眼，剛難了沒一會兒，眼前突然落下一片影。

“很晚了，回房間去。”

男人輕淺的呼吸落在耳側，溫熱的發。

妍睜開眼，映眼簾的就是兄長放大數倍的俊臉。

男人一綢睡，黑發凌在額前，領口扣子解開一顆，出致白皙的鎖骨，往日冷漠不近人的眸染上幾分倦怠。

這樣的謝靳延看起來比平時要好說話一些？

妍心念一，咽了抹口水怯怯道：

“哥哥，我之前就跟橙橙約好了的，高考完要一起在外面住幾天，可不可以——”

“不行。”

斬釘截鐵的話徹底打碎心中的希翼。

從小到大，謝靳延不讓做的事，不管是自愿還是被迫，一件都沒做，這次難道也……

妍在心里嘆了口氣。

謝靳延居高臨下，低垂地眸掃了一眼妍，家長似的嚴厲開口：“在外面住幾天？”

“五天！”妍一見有希，眼睛再度升起一抹亮，連忙道：

“哥，我已經年了，而且你也知道橙橙家在哪兒……”

“三天。”

謝靳延打斷的話，語調聽起來沒什麼波，卻仍給人一種無法抗拒的強。

妍一下哽住，猶豫了一下還是乖巧點頭。

下一秒就聽男人淡淡道：“明天我讓周叔送你，現在回房間睡覺。”

“還有——”

男人聲音一頓，妍能到他落在自己上的目，不同于以往的平靜淡漠，甚至忽然有種后背發涼的錯覺。

“以后有什麼事直接跟我說，溜出去這種事，不要再有第二次。”

許是男人的表太過嚴肅，妍路過他的時候大氣不敢一口，直到腳步匆匆地回到房間，那種渾縈繞的張才稍稍退去幾分。

剛給好閨蘇橙橙發了消息，對方一通電話直接打了過來。

“出不來了？！怎麼這麼突然，你跑被抓包了？！”

手機的音量大的嚇人，妍心高高懸起，手忙腳地降低音量：

“噓！你小點聲，我哥還沒回房間呢！”

“膽小鬼。”

手機那頭的蘇橙橙翻了個白眼，不過還是老實降低了音量。

“所以到底怎麼回事啊，我人都快到你家了！”

“就是……下樓的時候被發現了……”一想到當時的場景，妍現在還有種劫后余生的覺，不過很快便調整好心道：

“但也不是出不去，我跟我哥坦白，他同意我住你家了，就是時間要比計劃那麼幾天。”

蘇橙橙聽出語氣中的慶幸，恨鐵不鋼道：

“妍！你有點骨氣行嗎？我們已經年了，出去玩幾天怎麼了，沒聽說過住朋友家還要經過哥哥同意的，更何況他還不是你親哥！”

“要我說，就是你親媽也沒這麼管過你吧？”

蘇橙橙說得對。

謝靳延不是親哥，他們沒有半點緣關系，十五年前，媽改嫁，把這個拖油瓶帶到了家大業大的謝家。

那時還小，什麼也不懂，只是媽媽每次都要在耳邊念叨，要一定要聽話懂事，討謝家父子開心，不然就會被丟出去，連飯都吃不飽。

所以即便年的謝靳延對沒有任何好臉，也跟記吃不記打似的屁顛屁顛跟在年后頭。

從小到大，不知有多人戲稱是謝靳延的“小跟屁蟲”，謝靳延本人卻極其厭惡這個稱呼，連帶著也跟著吃了不苦頭。

但后來不一樣了。

妍在心里想，也許這麼多年，謝靳延一直嚴厲地管著，應該也有把當妹妹的吧？

“算了，總歸是能出來，明天我再過來接你。”

“不用，我哥說讓周叔送我。”

兩人又閑聊了一會兒，很快掛了電話。

妍仰躺在床上，被子包裹著的，沒一會兒困意來襲。

半夢半醒之際，似乎聽到一道細微的開門聲。

朦朧的黑影逐漸靠近，站在的床頭默默注視著，那樣平淡又裹挾著侵略的目格外悉，偏偏妍這會兒沒什麼神。

只是約做了個夢，又想起小時候第一次見到謝靳延的時候。

那時瑟著躲在媽媽后，對富麗堂皇的謝家既害怕又陌生。

謝叔叔很親切，彎腰哄的時候，溫和儒雅的臉上滿是寵溺。

“妍不要害怕，以后就在這里住下，想要什麼都可以跟叔叔說，你看這個娃娃，喜不喜歡？”

三歲的妍還是很小一只，長時間的營養不良讓看起來比同齡人還要瘦弱，一雙眼睛卻如黑葡萄似的又大又圓，看起來格外招人稀罕。

沒說話，被媽媽扯了幾下才終于有了反應，怯生生地出小手。

也就在這時，二樓突然傳來門開的聲音。

輕緩的腳步聲莫名吸引了孩的注意力，仰起頭，正對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瞳孔。

年的謝靳延依舊是一副好皮囊，還未張開的眉眼比謝叔叔手上的洋娃娃還要致，上穿的板板正正，俯視著的時候，就像中世紀的小貴族。

然而就是這樣尊貴的小爺，張口說的話卻毫不留面。

“哪里來的小乞丐？”

稚又滿是冷意的聲音響起，瞬間將剛給還算和諧的氛圍劃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