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三日後的百花宴, 高悅行赴宴之前,接到了父親大人的指示——敲山震虎。
往日裏,京中此等場合向來有姐姐陪在邊, 但是如今高悅憫正待嫁,于是今年的百花宴,便謝絕了公主的邀約。
只有高夫人帶著高悅行獨自赴宴。
車上,高夫人問:“你爹爹把你喊到了書房, 囑咐了什麽?”
高悅行心裏一猶疑, 不知該不該說, 父親定然是不想讓母親心這些事的, 但是為兒,在母親問起時, 也要瞞麽?
只不過是沒有立即回答, 母親便轉了話頭, 道:“罷了, 你年歲不小了,自己知道分寸就好,尤其是在公主的百花宴上,無論做什麽,記得要給公主留一份臉面。”
高悅行乖巧應是。
父親剛在書房裏給看了一份不大能見的東西。
陳靜沉娶進府的第三個小妾,姜氏, 是于四年前府的, 令人覺得不同尋常之在于, 這位姜姨娘并非碧玉年華, 而是已過花信, 并且毫無家世, 據說是從人牙子那裏買來的奴婢, 陳靜沉一個高,若想納個妾,邊多如花似玉的兒家眼著,何必找來這麽一位。
而那位姜姨娘,據說府之後,并不寵,陳靜沉極在的房中過夜,但是放眼整個後院,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去招惹。陳夫人見面,也要對恭敬三分。
細細思量,簡直不是一般的怪異。
那一紙不知從何而來的報,父親只讓見了一眼,便當面燒毀了。
想必來路不正,多半是借了錦衛的勢,放眼整個京城,也只有錦衛能這樣的只手通天,朝臣們的宅家事他們都了若指掌。
高悅行曾不止一次可惜,當初若是再遲一步,等到奚衡回京,是不是就不用遠走藥谷了,奚衡一心想將挖進錦衛培養,若是順利,或許也不必離開李弗襄那麽多年。
母親見心不在焉,似乎完全沒聽見去,只好嘆氣,瞥見高悅行發上簪的那只纏金枝的牡丹,皺了皺眉,總覺得憂心:“你屋裏新打了那麽多首飾,你怎偏挑了這一只來戴?”
高悅行一鬢發:“母親,可是不妥?”
高夫人道:“牡丹是國花,你是什麽份?”
牡丹是國花,但是他們大旭朝尚未有國母,是以高悅行這些兒家平時倒對此忽略了許多。
高悅行聞言恭順地將那多牡丹絨花扯了下來,說:“既如此,那換了吧。”
兒家的車上隨都帶著妝匣,高悅行把自己的匣子拖出來,道:“不如母親幫我選一只得些的?”
高夫人終于展了笑。
果然兒還是很聽話的,這令終于到了一欣。在那一匣金銀玉裏挑挑揀揀,拿出一只雙蝶戲花的釵子,做工也極巧,親手別在兒的發上:“我家阿行花容月,戴些俏皮些的才好看。”
高悅行枕在母親的肩膀上,綿綿地撒著:“娘親說的都對,兒都聽您的。”
高夫人自以為是兒聽話,殊不知,高悅行對乃是一種縱容。就如同高景為了討的歡心和安心,細微不致的縱容一樣,能哄則哄,能騙則騙,能好言好氣解決的,絕不會選擇言語上的爭執和沖突。
像這樣的人,活得笨笨的,倘若遇上一個靠譜的主君,膝下兒皆懂事才,一生想必也是幸福至極。
高悅行想著。
可是再也不能忍自己那樣糊塗地將命運到別人手裏了。
高府的車停在宮門口,一頂小轎將們接進了春和宮。
今日春和宮裏的命婦實在是多,人人臉上都是一團和氣,高悅行隨著母親進宮叩見娘娘,再向各位夫人見了禮,賢妃便放出去玩了。
這時高悅行回京之後,第一次在命婦跟前臉,起告退,一步一步穩穩當當,肩上擔得起分量,腳下卻不失裊娜輕盈。
高悅行還未走出門口,便聽們笑著聊道:“高夫人果然教有方啊,長端莊傾城,次雖為及笄,可瞧著必定不差,只這舉手投足,便不是尋常人家能養出來的。”
“哎,我聽說,二小姐時病了一場,似乎很嚴重,不知現下養得如何了?”
“瞧著面倒是無病態。”
“兒家的可千萬不能兒戲,將來……”
漸漸的走遠了,聽不清。
高悅行帶著這一耳朵的雜論,在魏姑姑的引領下,到了榴花臺。
溫房裏培育的花如期在近兩日盛開,盡數端到了榴花臺上,盡管已將近中秋,可榴花臺上依舊一片繁花盛景。
李蘭瑤遠遠便瞧見來了,穿過諸位貴的簇擁,格外親昵地將帶上花臺,親昵道:“才來,等你半天了。”
高悅行:“哪裏就有半天了,我瞧人都還沒到齊呢!”
李蘭瑤環顧四周:“是差了幾位,剛剛魏姑姑接了幾封信,說是有幾位姑娘家中有事來不到……”李蘭瑤湊近的耳邊,用僅有兩個人能聽清的聲音道:“隨便們,且不用管,我還樂得人不用心呢。”
高悅行笑了。
公主的百花宴本是為了慶賀公主的生辰,可這麽多年來,漸漸變了味,了命婦們聯絡,相看親事的宴會。
高悅行也悄悄道:“我給你帶了賀禮,讓衛姑姑送到你寢宮去了,單獨放著,你晚間回去再看。”
李蘭瑤:“多謝你還記掛我。”
寒暄了幾句,高悅行在一簇花枝招展的兒裏,終于見到了一抹素。
是陳家二小姐。
由于陳家新喪,陳二小姐不便穿得過于紮眼,于是只著一素淡的雲錦,在一衆豔中,倒顯出幾分清麗。
正孤零零一個人坐在宴上,京中的貴們都知道家的喪事,雖然上不說,但心裏總有些芥,不明白為什麽上帶著孝還要來湊這種熱鬧,都不約而同離遠了。
高悅行盯著看了幾眼。
李蘭瑤立馬注意到的眼神,問:“你對陳家二小姐興趣?”
高悅行坦道:“我回京之後,無意中曾聽說了幾句關于我的風言風語,似乎與這位陳家二小姐不開幹系,很想找個機會問上一問。”
李蘭瑤立馬追問:“哦?是什麽風言風語?”
高悅行道:“說出來引人發笑,我明明在這世上活得好好的,卻偏偏有人四散步說我是厲鬼托生,公主殿下,您聽說過沒……”
李蘭瑤一皺眉。
高悅行這話倒是沒避著人,邊離得近的幾位姑娘全聽進了耳朵裏,高悅行似乎見到陳二姑娘的脊背一僵,想必也是耳目靈通。
李蘭瑤隨意一瞥,與一位鵝蛋臉的貴撞上的目,直接拉過來問:“我在宮中消息不靈便,高二姑娘剛講的,你們可曾聽說過?”
那位貴用帕掩一笑:“聽著可是越傳越離譜了,高二姑娘從哪聽說的?”
高悅行不答反問:“如此說,是真有?”
那貴道:“我也不知道外面現在傳什麽鬼樣子了,我前兩個月聽到的說法是——高二姑娘小時候一場大病險些喪了命,如今卻和個健全人似的,能蹦還能跳,保不齊還是不是人,別是命太鬼魂在地府裏溜達了一圈又被閻王爺攆回人間了。”
李蘭瑤啐了一口:“不知是哪起瞎嚼舌子的閑人。”
那貴笑:“既然是閑人,何必放在心上,誰是誰非大家心裏都有數的。”
高悅行見這位貴說話舉止都落落大方,也并不因的忌諱,而避著京中的閑言碎語,心生佩,于是問了一句:“多謝這位姐姐相告,不知如何稱呼?”
李蘭瑤替答道:“是禮部尚書孔大人的嫡長孫。”
高悅行這才正經行了閨閣禮:“孔大姑娘。”
對方笑了笑,說:“我孔。”
三個人話聊了起來,圍坐在一張席上喝茶,李蘭瑤趁機問高悅行:“我剛剛看見你父親又進宮了,在陛下的書房裏呆了很久,他大理寺一有什麽異,我們整個宮裏都跟著懸心,最近是出了什麽事?”
“沒什麽啊。”高悅行的聲音半大不小,既能給人一種輕飄飄的覺,又能確保散一兩句到陳二小姐的耳朵裏。說:“還是為著……陳家的事,說是有眉目了,但是不好下手,畢竟是陳大人的宅事,而且又是一個非良家子的姨娘,同朝為,擡頭不見低頭見,我父親也不想鬧到翻臉的地步,估計啊,還得先問問陳大人的意思,或者聽憑陛下做主……”
孔吃驚地瞧著:“你小小年紀,還懂這些呢?”
高悅行:“我能懂什麽呀……只是天天聽他們分析來分析去的,聽得直想睡覺,襄王殿下喜歡聽倒也罷,偏偏非要拉著我一塊,真是沒什麽趣兒。”
這樣三分真七分假的摻和著說,必要的時候,還把李弗襄拉出來幫忙打個掩護。
誰也聽不出來的別有用心。
高悅行這一句襄王提得恰到好,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往襄王上去了。
襄王殿下風頭正盛,年英雄,長得還俊俏,重要的是,至今尚未娶親。
倒是聽說高家與皇上有口頭之盟,只是不知真假,眼下聽高悅行這樣不經意的一講,心中都有了幾分打算。
抱憾者有之。
不屑者亦有之。
高悅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花茶,目往旁邊一掃。
隔壁席上空的。
陳二姑娘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悄無聲息的離席了。
作者有話說:
本章試圖讓男主出來蹦噠蹦噠,但是失敗了
等我明天下夜班回家肝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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