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因的神很復雜,“噢,這樣啊,吃飯吧。”
大家筷子時,圓小聲在耳邊說:“聽出來了吧?祝夫人帶著政治任務來的,代表高貴的家庭試一試你,看你們到哪一步了。”
“別這麼說。”且惠拱了一下,“人家是個孕婦,讓著點也沒什麼。”
胡峰說:“棠因這邊都三個月了啊,老陳你也抓點。“
“怎麼,你是我爺爺啊?”陳渙之連個眼神都沒給,“你也閑不住,也等著抱孩子?”
聽完,且惠笑著喝了口果。
陳老這個金孫,沒怎麼接過,只知道他很早就去了德國,博士畢業典禮上,是他們專業年紀最輕的一個,看起來就智商很高的樣子。
吃完飯,且惠和圓在園子里散步。
從枝頭掐下一支夾竹桃,哼了一聲,“依我的子啊,罪名都擔了,還不如就拿下沈宗良呢,真是的。”
且惠吃得有點飽,打了個嗝,好笑道:“怎麼拿?你說說看,我也學習學習。”
圓說:“哎,你以前很大膽的啊,也很直接,什麼都不知道呢就敢明牌,問他喜不喜歡你。現在還活回去了嗎?”
以前是仗著年紀小,輸得起,敢和這個世界討價還價,爭取一些些額外的恩惠。
且惠承認,早就沒了這份勇氣。說:“小時候嘛,莽撞就莽撞一點了。現在還這樣,人家笑你沒輕沒重。”
“哼,我看小叔叔就喜歡你沒輕重呢。”
且惠聊起陳老,“我打算后天下午去看陳爺爺,他還好嗎?”
圓說:“好的,陳渙之不是說了嗎?老人家閑不住。”
笑了笑:“疏月最后嫁到他們家了,真好。”
“嗯,好像是陳渙之自己的主意,兩個人同桌呀。”
且惠多問了一,“他要娶疏月,家里的反應怎麼樣?過得......”
“不要太好!”圓打斷,“有運道,上陳渙之這麼個沖脾氣,他家三姑六姨的,誰都不敢在疏月面前擺譜。”
一邊說,一邊湊近了那支花要聞氣味。
“停停停。”且惠把手里的夾竹桃扔掉,“拿遠一點,有毒的。”
圓嚇得拍了拍手,那花怎麼都弄不掉似的。
說:“你等我一下,我洗個手就來找你,還有好大一邊沒走完呢。”
“沒事,你去吧。”
且惠找了個石凳坐下,遠遠的,隔著雜紛的桂花樹影,兩個人走了過來,他們在說話。
“剛才我沒看錯吧,那是鐘且惠啊?”
聽見自己的名字,且惠驚得站起來,往墻邊躲了躲。
其中一個人仿佛是唐納言,上個月他剛從國回來,且惠聽見沈宗良和他通電話。
他說:“沒看錯,是來京里開會的,老沈人也到了,這會兒在陪席伯伯。”
“我說呢,當初走的時候,把老沈氣壞了,怎麼還敢來。”
唐納言高深地笑了下,“你本不懂老沈在氣什麼,他既不氣鐘且惠去牛津讀書,也不會蠢到真的相信,這是一開始計劃好的。一個小姑娘,還能算計到他?相反的,你知道他跟我說什麼?”
“說什麼?”
“他說,如果鐘且惠覺得,這樣出國的方式比較好,那就隨去吧,說破了那些自以為是的小伎倆,反而不肯去了。”
且惠的目落在滿院子晃的黑影上。
睫不停地眨,心跳像前廳的鼓樂一樣集,指尖深深刺掌心。
從樹影里走出來,帶著一肩清淺的夜,“納言哥,你剛剛說的都是真的?”
唐納言像是才發現站在這里,“這你就難住我了,我怎麼敢講的?老沈知道要找我算賬。”
“為什麼?他不想讓我知道?”且惠問。
他點頭,“你應該了解他的,最不喜歡拿分、恩義這些人,提都懶得提,好像很怕你再他,是因為激。”
且惠繃了,吐了幾口氣都沒能平靜。
說:“所以他不和我算賬,是因為一直都知道,我在騙他。”
唐納言笑這樣天真:“那當然,你以為留一段錄音就能瞞過他啊,也不想想,他是怎麼坐到今天這個位置的?且惠,他聽完就扔進水里了,說越像是真的東西,就越假。”
且惠越說聲音越抖:“他知道是假的,但還將計就計,讓我去讀書?”
“是,他說了,給你安排你是不會要的,偏就喜歡這樣的野路子。”
一句野路子,再加上想象中沈宗良的口吻,且惠著淚呢,又笑了出來。
說:“他還說什麼了,當時?”
唐納言回憶了一下,“他說,你應該要走出去,站到更廣闊的平臺上去,頂尖的教育資源。”
過了片刻,他嘆著氣,像規勸自己妹妹一樣語重心長:“且惠呀,你怎麼能和姚阿姨去做換?對你會有那麼好心啊?知不知道,扔你到牛津就懶得管你了。你住的房子,照顧你的司機傭人,甚至不常面的管家夫人,對你比對別人更寬容的導師,那都是老沈提前打點好的,唉。”
錯了。
過去的,過不去的,全都以為錯了。
以為他們之間到最后,在他眼里就是一場算計和背叛。但事實上,有今天,是沈宗良在背后扶了一路,托舉著上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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