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鹿寧的手微微蜷了下。

半晌，輕聲回道：“怕。”

在地下室聽到外面那些腳步聲，確定不是任行他們的，因為他們走時穿的作戰靴落地的聲音是輕而悶的，那些腳步聲卻很很重。

雖然通往地下室的口很蔽，和屋里其它地方的地板一樣，不仔細看肯定看不出來，而且武室的門也是鎖上的。

但顧鹿寧想到白天K部的那些人窮兇極惡的樣子，怎麼可能會不害怕？

在臥室床底下捂著，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所以剛才看到是任行趕了回來，那一瞬間，差點兒哭了出來。

而且他剛剛氣息都是的，渾都是汗，就知道他一定是臨時急趕回來的。

又自責，又難，加上劫后余生的后怕，其實現在腳都是的，只是不想再讓任行分心，頓了幾秒，又若無其事道：“不過已經沒事了。”

任行默不作聲看著。

他知道顧鹿寧心里在想什麼，也知道是在強撐著，假裝堅強。

一個十七年從來沒有離開過家人庇護的大小姐，一夕之間失去父親，失去家人，幾乎全族被滅，換個角度想，能著骨頭敢在容兆卿面前繼續求，其實也不容易。

白天說的話，也不是全無道理，只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立場和難，誰也不會站在的角度去想，這些天到底一個人是怎麼熬過來的。

他沉默了會兒，手上微微一用力，將扯到了自己面前，手抱住了。

他摟住的瞬間，顧鹿寧整個人都僵住了。

沒有想到，任行會抱自己。

好不容易憋住的眼淚，又無聲地掉落下來。

任行知道在哭，靜靜摟著，沒說話，沒有安。

顧鹿寧的眼淚卻忍不住越掉越兇，任行一個字沒說，卻知道他為什麼抱。

任行作為最大的害者之一，能給一個安的擁抱，讓這些天藏在心底的恐懼和難一下子翻涌了上來。

“叔……我知道我不該去譴責誰，除了姨婆婆，這件事，大家都沒做錯，可是，我最小的蘇家妹妹，才五歲……”哽咽著，渾都控制不住發著抖。

覺得容兆卿和霍予白殘忍，可是蘇千語殺掉他們的親人的時候，又何嘗不殘忍？

阿澤到現在都不會說話，他就不可憐了嗎？

可是當聽到那個五歲的小妹妹撕心裂肺哭著要爸爸媽媽的時候，真的好難過，什麼都做不了，無能為力的覺真的讓人絕到了極點。

任行是這麼多天以來，唯一一個愿意聽說心里話的人。

任行摟著，聽哭著，雙手忍不住越收越。

顧鹿寧比起一個月之前他離開江城的時候，更瘦了，隔著服都能清楚到背后肩胛骨的形狀，瘦得驚人。

他憎恨蘇家，討厭顧鹿寧為蘇家說話，對自找罪極度失。

他沒有權利代表整個任家原諒，卻又心疼，這麼小的年紀就要承這麼多。

他知道自己很矛盾，可是越往外推，卻更地追上來。

他承認，他本狠不下心丟下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