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敬之不高興總拿過去當由頭,若有若無的呲他,當下一個傾過去,住的肩膀將順勢摁倒在地板上,兩人鼻尖相錯,呼吸纏綿。
顧錦時被謝敬之如此狂野的行為鎮住,飽驚嚇地瞪大眼睛,連掙扎都忘了,謝敬之看進的眼睛里,低頭著的耳朵低聲道:“你不是總提醒我,要遵守這個世界的游戲規則麼?還是我那樣問讓你不好意思回答,所以試圖科打諢地蒙混過去?”
他半長不長的頭發從背上下來,落在面頰脖頸上,低低的吐音帶著溫熱的氣息,噴在耳后,像帶了一樣,很快染紅了那一片細膩的。
謝敬之只是想逗一下,沒指能忽然醍醐灌頂地想通什麼,見一言不發,又笑了一聲,才慢悠悠地撐起子,打算從上撤走。還沒付諸行,就聽顧錦時大喝一聲:“別!”
謝敬之被嚇住,立刻停住作,伏在顧錦時上,提心吊膽地沉默一陣:“怎麼了?”
顧錦時躺在地上,表嚴肅地看著他:“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有親接恐懼癥?”
謝敬之莫名其妙地看著:“啊?”
顧錦時道:“我不能接別人和我有任何肢上的接,不然就會全不舒服,起皮疙瘩。”
謝敬之“哦”了一聲:“所以呢?”說完忽然覺得不對勁,低頭一看自己正趴在人家上,頓時以眼可見的速度紅了面皮,手臂一用力,眨眼間就已經站起來,端端立在顧錦時邊五步遠的地方,特別赧地一低頭:“抱歉……我并不知道你有這樣的病……”
顧錦時慢悠悠地爬起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其實剛剛謝敬之將摁在地上的時候,特意留心了一下自己上的反應,卻發現……果然沒有任何抗拒的意思,甚至連別扭的覺都沒有。
當年還和人渣談的時候,人渣逮著機會就對手腳,那段時間忍得簡直生不如死,最后人渣還特別不滿意地說,“你是不是冷淡啊”。
老子哪里是冷淡,分明是你不對老子胃口。
謝敬之見沒說話,以為郎正在氣頭上,于是更加愧疚:“是我冒犯你了,任打任罰,全隨你意,你不要生氣了。”
顧錦時咳了一聲:“我并沒有覺得……你冒犯我。”
謝敬之猛地抬頭,看了半晌,發出一個茫然地單音節:“啊?”
顧錦時心里天人戰了好大一會兒,終于抬起頭,對著他嫣然一笑:“不如……我們來試一下?”
謝敬之繼續茫然:“什麼?”
顧錦時作為一個幾年沒談過的文藝青年,本質上還是一個臉皮薄容易害的姑娘,現在能厚著臉皮說出這樣的話已經實屬不易,結果聽這話的人居然還沒有聽懂!這簡直太考驗人的臉皮了,而顧錦時在這一方面的臉皮又屬于經不起考驗的那一種,當下又咳了一聲,站起,左顧右盼道:“沒什麼,這個碗是你刷還是我刷?你刷我就去睡了。”
謝敬之直覺自己好像錯過了一句很重要的話,皺了皺眉,又問了一遍:“到底是什麼?”
顧錦時覺得自己臉上快要燒著了,強裝鎮定,柳眉倒豎道:“都說了沒什麼,問什麼問,你畫畫去吧,我去刷碗。”說完一躬,直接端著碗進廚房了。
謝敬之看著顧錦時的臉慢慢變紅,更加丈二和尚不著頭腦,滿頭霧水地執起筆,一邊思考一邊無意識地下筆,等回過神來的時候,紙上已經又幾個字躍然于上,“不如我們來試一下”。
試一下,試什麼?
這邊顧錦時已經默默把剩下的面條理掉,洗洗手準備睡了。
路過謝敬之邊的時候,扭頭看了一下正在盯著宣紙的謝敬之,然后直接看到那句話。
我們來試一下,后面還跟著一個墨水點。
好不容易降溫的面頰又開始蹭蹭的發燒,顧錦時站在謝敬之邊,覺得似乎應該說點什麼,于是做了一組深呼吸:“那個……”
謝敬之從愣神中被驚醒,猛地打了個哆嗦:“怎麼了?”
顧錦時被他如此大的反應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倒退一步:“你那麼大反應干嗎?嚇死我了。”
謝敬之手將宣紙蓋上,又鎮定下來,輕輕一低頭:“抱歉,你準備睡了嗎?”
顧錦時擺擺手,沒回答他,反而問道:“你干嗎呢這是。”
謝敬之很促狹地笑了一下:“參悟天機。”
顧錦時牙一咬心一橫:“……你不用參悟了,來我直接告訴你,這是一句省略句,省主語還是省定語我也不太清楚,把它照原樣擴充起來,就是……”
“什麼?”
“不如我們來試一下,你來當我現男友怎麼樣?”
謝敬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沒答話,只慢慢挑起角,笑容越來越大,眼睛隨即閃閃發亮:“現男友?”
顧錦時用強大的心理素質忍著滿腔點頭:“現男友。”
謝敬之抿著笑意,又問了一句:“不是丈夫?”
顧錦時終于撐不住低頭笑起來:“你想的。”
謝敬之抬起手,輕輕放在顧錦時肩上,頓了一下,又繞過的脖頸,抬腳向前走了一步,微微俯下,作輕地擁抱:“那我現在可以做什麼呢?擁抱你?”他從耳側移到面前,與額頭相抵:“還是,親吻你?”語畢不等回答,直接封住了正開口的舌。
燈仿佛驀然溫,落地窗外萬家燈火流斑斕的銀河,顧錦時閉上眼睛,睫如同抖的蝶翼,謝敬之沒有闔眼,這麼近的距離之下,每一睫,甚至眼皮上一些細小的管都清晰可見。
他忽然覺得安心,于是也隨之閉上眼睛,視野一片漆黑,別的功能卻被發揮到極致,他聽見下水管中細小的水流聲、冰箱機嗡嗡的運轉聲,甚至窗外小區的綠化帶中,不知名的小蟲為盛夏唱出的愉悅嘆歌。
仿佛上分散開無數的覺,鋪天蓋地彌漫了這個空間每一不起眼的角落,知所有平時被忽略掉的細微變,帶回來的每一個信息,卻都刻著顧錦時的名字。他無意識地用舌尖描繪櫻的形狀,描繪丁香小舌的形狀,眼前的黑暗越來越濃,就像品嘗了五石散,有種瓦解所有斗志的迷醉之力。久而久之,黑暗之中又仿佛驀然撕開了一角嶄新的布景,他看見建康城外那一常與知己好友曲水流觴的桃林,驀然盛開一樹夭夭桃花,剎那間三月芳菲勝放,充斥了整個瞳孔。
何彼濃矣,華如桃李,他想起那天在博古今中為李苑和章亭畫的那副仕圖,題在畫上的那句詩,忽然為自己的淺薄無知而愧。沒有飲過玉,便覺得天下酒都是瓊漿,沒有見過景,便以為任意山水都可作畫。
因為親接恐懼癥,顧錦時在接吻這一方面技基本為零,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不一會兒便覺得大腦缺氧,手指下意識揪住隨手能揪住的角,攢在手心里,漸漸又覺得,因為缺氧,連這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了。
謝敬之在因缺氧而死的前一秒結束了這個漫長又快速的親吻,他又抵住的額頭,薄薄的微微張開,鮮艷潤,濃到極致,仿佛開到極盛的盛世牡丹。顧錦時盯著這一小小的景,忽然開始微笑:“我曾經聽過一句話,作薄的男人最無。”
謝敬之很淺地微笑,又把頭俯到頸窩里,語調溫:“建康城南郊有一片桃林,是一位道長栽下的,先前他還在建康時,我經常去草廬尋他,聽他講道,后來他云游離開,我也常常獨自過去,或與一些好的世家子同游。”
顧錦時輕輕“嗯”了一聲:“然后呢?”
謝敬之低低地笑:“方才我忽然覺得特別憾,倘若我們是在一千五百年前遇到,我就可以帶你去看那片桃林,道長走時埋了一壇桃花釀,說是送給我的一份大禮,千叮嚀萬囑咐,務必在七年之后才能打開……”他說著,忽然猛地站直子,表無比震驚:“七年……原來是這個七年。”
顧錦時又被他嚇了一跳,條件反的就要往后跳,謝敬之卻攬住的腰,表似悲似喜,眸中神復雜,低頭看了一會兒,終于暢快地仰頭笑出聲來。
顧錦時心里頓時很張,而且這會兒才想起來是在和一個藝家談,而且還是畫畫的藝家,據說畫畫的藝家神都不是太正常,而且癲狂程度和就高度正比,凡·高就是其中的優秀代表。
謝敬之笑完,又低下頭來看,手了的臉,滿臉抑制不住的笑意:“你愿意陪我喝兩杯嗎?”
家里還有半瓶李苑據說是從波爾多酒莊帶回來的上好紅酒,是二十六歲的生日禮,顧錦時將紅酒找出來,又洗了兩只高腳杯擺在茶幾上,小心斟上兩杯,做這些事的時候,謝敬之一直靠在餐桌邊,微笑著注視來來回回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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